早朝的时候，文武百官肃立两旁，承受着皇帝暴风骤雨一般的怒火。
“李元堂身为丞相，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简直没有把朕和整个国家放在眼里！责成太子协同大理寺和刑部严加审理此案，不日上报。”
太子程允明，大理寺卿段逸辰和刑部尚书裴星汉齐声道：“遵旨。”
“丞相位于百官之首，官职不宜空悬，责令吏部尽管提交备选人名册，以备选拔。”
吏部尚书杨云青连忙拱手行礼：“微臣遵旨。”
退朝之后，太子叫住了并肩而行的段逸辰和裴星汉。
“此次二位联手破了这么大的案件，真是机敏果断，年轻有为。”
太子声音玩味，带着几分他们听不懂的情绪。
“多谢殿下夸奖。”裴星汉露出一个圆滑的笑，“微臣和世子这几日都会在刑部审案，您若有空，欢迎来监审。”
太子是什么身份，审案的事哪里需要他事事亲力亲为？有空的时候过去监督一下，也就完成任务了。
所谓协同审理，不过是为了让太子分走一部分功劳，说着好听罢了。
“承蒙父皇信任，孤现在便去刑部，看看能否帮上两位什么忙。”
段逸辰和裴星汉对看一眼，只道：“殿下请。”
三人一同坐着车驾去了刑部，安排审问罪臣李元堂。可太子却提议先审问他的儿子李玉林。
“殿下为何如此安排？”段逸辰不解地看着他。
“李元堂老来得子，李玉林就是他的心头肉，把刑用在李玉林身上，比用在他身上管用。”
程允明嘴角带着一抹残忍的笑，整个面容也被阴暗的光线衬得有些邪恶。
“殿下高瞻远瞩，令人佩服。来人，带犯人李玉林前来受审。”
裴星汉假装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一本正经地发号施令。
没多大工夫，狱卒把李玉林带了过来。
没等开审，程允明又开了口：“你们在这边审问，孤去监牢劝劝李元堂，让他尽快老实交代罪状。”
段逸辰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他转头唤来几名狱卒：“你们去贴身保护太子殿下。”
他一摆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不必了。牢房重地戒备森严，哪里需要人保护？”
说完，就自顾自地朝着李元堂的牢房走。
裴星汉目光沉郁地看了一眼表兄，在他脸上看见了同样的想法。
太子单独去找李元堂，说不准是让他老实交代，还是让他闭好嘴巴。
虽然郁闷，可又无可奈何，只好先审问地上跪着的李玉林。
李玉林之前同人打架的伤还没好全，昨日又被亲爹狠狠教训了一顿，加上在牢里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眼眶发青，下巴上的胡茬也冒了出来，看上去十分憔悴。
段逸辰黑漆漆的眸子如利剑般射向他：“李公子，眼下你爹也入了大牢，眼下已经没人护得住你，若是老实交代，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言外之意，便是打算对他用刑了。
李玉林垂着眼帘跪在地上，死不承认：“大人明见，我是冤枉的。”
“冤枉？纪景荣、苏月娇，还有柳依依的证词都在这里，你还敢抵赖？”裴星汉没好气地将证词甩到他面前。
听到柳依依的名字，李玉林心头一惊，难以相信她就这样出卖了自己。
“这，这是他们的诬告，根本不是我做的。”
“证据确凿你还嘴硬，来人，用刑！”段逸辰如寒潭般的声音响起。
没过多久，李玉林的惨叫声传遍整个监牢。
……
“大人饶命，我招了，是我做的。”
李玉林脸上惨白，嘴唇咬出了血，十根手指钻心的疼，不知道是不是断了。
他从没经受过这样的疼痛，实在挺不住，就承认了。
包括绑架纪景荣和苏月娇的事，包括命人殴打纪景荣，找纪家麻烦的事，还包括打砸王老三的馄饨摊子，以及从前强抢良家女子，逼得人上吊自尽的事……
他全部承认了。
裴星汉叫人把写好的供词拿给他签字画押，他也乖乖地忍着手指的疼痛照做。
才走完程序，太子程允明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回来，看见满手鲜血淋漓的李玉林，一脸嫌弃地绕开。
“二位大人审的如何了？”
“李玉林对犯过的罪行供认不讳，这是他的供词，请殿下过目。”段逸辰将手中墨迹未干的纸呈给他看。
他的目光在上面快速扫了一遍，撇撇嘴道：“李玉林犯了罪还真不少。”
然后将那供词放到桌上。打个哈欠道：“孤出宫这么久，身子也乏了，今日便审到这里吧。”
“殿下！”段逸辰刚想说什么，裴星汉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段逸辰瞪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收回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微臣恭送殿下。”
两人亲自将太子送到门外，看着他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裴星汉这才敛起面上的笑容：“表哥，方才你差点冲撞了太子。”
“我只想请太子回宫休息，咱们两个接着把案子审明白。”段逸辰不以为然道。
裴星汉追问一句：“可若是审李元堂的时候越过了太子，你让陛下怎么想？”
段逸辰没再言语，他知道，表弟的话是对的。
对于手下的臣子，陛下不能全然信任，因此才会让太子监审。
是他太过心急，担心夜长梦多，
“刑部的大牢固若金汤，李元堂插翅难飞，且等明日再审不迟。”裴星汉搭着他的肩膀：“咱们今日先去酒楼庆祝一下，如何？”
段逸辰拂开他的手：“我还有事，先走了。”
“什么事？不会又要去找苏月娇吧？”
“不该打听的事别问。”
段逸辰撂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裴星汉眯了眯眼，表兄对苏月娇，简直好过头了。
别的证人都是被带到刑部来问话，可表兄说苏月娇性情柔弱，又刚受了惊吓，愣是要他派人到彩衣戏班找她做笔录。
纪景荣、王老三之类的人物，也跟着她借了光，都免了来刑部的麻烦。
辛苦他带着手下东家西家跑了几趟，才把证词收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