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的菜市场人声鼎沸，大妈们拎着布袋在各个摊位前挑挑拣拣，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幻曜辰揣着兜里的两百多块钱，慢悠悠地晃进市场。
摊前，老板正拿着喷壶给红彤彤的果实洒水。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衬得那些西红柿格外新鲜。
\"小孩，买点啥？\"老板抬头看见幻曜辰，顺手拿起个塑料袋抖开，\"家里大人让你来的？\"
幻曜辰伸手捏了捏最上面那个西红柿，果肉紧实，熟得正好：\"三斤西红柿，两颗白菜。\"
\"哟，挺懂行啊。\"老板麻利地挑拣起来，\"现在像你这么大会买菜的孩子可不多了。\"
幻曜辰没接话，目光扫过隔壁肉摊上挂着的牛腿肉。老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了：\"要买肉？我媳妇在那边卖肉，给你算便宜点。\"
称重的时候，老板一边往塑料袋里装白菜，一边唠唠叨叨：\"我儿子跟你差不多大，整天就知道打游戏...\"
幻曜辰扫码付钱，转身时听见老板在后面喊：\"下次再来啊！\"
市场出口处新开了家超市，门口支着个大喇叭：\"周年庆特惠！鸡蛋买二送一！\"
幻曜辰的脚步不自觉地拐了个弯。
推着购物车穿过生鲜区时，他的目光扫过冷藏柜里的酸奶——星昴月最爱喝的那个牌子正在打折。
\"先生需要试吃吗？\"促销员端着切成小块的芝士蛋糕凑过来。
幻曜辰摇摇头，却往车里扔了两盒酸奶。
（对了，忘记现在星昴月不在了...算了，管他呢。）
特价区挤满了抢购的大爷大妈。他仗着身材瘦小，灵活地钻到最前面，抢到最后两提卫生纸。
\"小伙子手脚挺利索啊。\"旁边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笑着看他，\"帮我拿一下最上面那包抽纸行不？\"
幻曜辰踮脚够下来，老太太非要塞给他一个橘子当谢礼。
收银台前排着长队，前面的大叔回头打量他满车的战利品：\"小兄弟挺会过日子。\"
幻曜辰把鸡蛋小心翼翼地放在传送带上：\"特价嘛。\"
走出超市时，夕阳已经把塑料袋染成橘红色。他站在马路牙子上调整手里沉甸甸的购物袋，忽然听见\"喵\"的一声。
早上那只橘猫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正蹲在垃圾桶上眼巴巴望着他手里的鱼肉肠包装袋。
\"你还真是...\"幻曜辰撕开刚买的火腿肠，\"阴魂不散。\"
橘猫狼吞虎咽时，他摸出震动的手机。小绿发来一张照片：网吧里不知哪个混蛋把泡面汤洒在了键盘上。
幻曜辰把最后一块火腿肠丢给猫咪，拎起购物袋往回走。
夜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戒面上的狼头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橘猫叼着半截火腿肠，轻巧地跃过堆满杂物的墙角。它在巷子深处停下，竖起耳朵左右张望，随后纵身一跃——
落进了一双布满细密胶液的手掌中。
\"跟了一路，就带回来这个？\"
阴影里响起沙哑的声音。那位胶兽人用三根手指捏起火腿肠，橘猫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手腕。路灯的光斜斜照进来，映出他青灰色的皮肤和爬行动物般的竖瞳。
他盯着幻曜辰离去的方向，舌尖划过尖牙：\"继承者居然亲自买菜...有意思。\"
幻曜辰突然停下脚步。
背后的脚步声消失了，但那种被盯上的感觉挥之不去。他假装系鞋带，余光扫过身后的街道——几个放学的中学生打闹着走过，便利店店员正在整理货架，一切如常。
\"错觉？\"他皱了皱眉，加快脚步拐进网吧后巷。
卷帘门拉开一条缝，小绿毛茸茸的脑袋就挤了出来：\"怎么这么慢！泡面汤都干在键盘缝里了！\"
幻曜辰把购物袋塞给它：\"自己看。\"
小绿扒开袋子，绿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牛、牛肉？！\"
厨房的灯泡年久失修，时不时闪烁一下。幻曜辰挽起袖子，刀光在砧板上快速起落，牛肉变成整齐的薄片。
（以前在序列小队的时候，星昴月总嫌我切得太厚。）
小绿蹲在冰箱顶上，尾巴尖一摇一摇。
西红柿在热油里发出\"滋啦\"声响，香气瞬间充满狭小的厨房。小绿抽动着鼻子，口水滴到冰箱门上。
\"出息。\"幻曜辰头也不回地扔过去一块生牛肉，\"偷吃泡面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馋？\"
小绿接住肉块，突然僵住：\"你...你怎么知道？\"
\"三号柜最下层少了五桶老坛酸菜，\"幻曜辰撒了把葱花进锅，\"监控里某只绿毛团子半夜溜进去的样子挺可爱的。\"
锅铲碰撞声中，小绿的耳朵慢慢耷拉下来：\"我以前...在垃圾场只能翻到过期食品...\"
幻曜辰关火的动作顿了一下。
\"吃吧。\"他把炒好的西红柿牛腩推到小绿面前，\"以后想吃多少都有。\"
小绿把脸埋进盘子，含糊不清地说：\"你做饭比便利店的好吃一万倍...\"
幻曜辰解开围裙，戒面上的狼头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明天开始，\"幻曜辰突然说，\"教你用收银机。\"
小绿抬起头，嘴角还沾着酱汁：\"啊？\"
\"总不能一直吃白食。\"幻曜辰弹了下它的脑门，\"打工还债，偷我的泡面一桶算你二十。\"
小绿气得毛都炸起来：\"奸商！超市才卖四块五！\"
夜风掀起窗帘，巷子深处的阴影里，胶兽人按下耳麦：\"确认目标，申请继续监视。\"
突然，刀尖刺破空气的锐响让小绿猛地抬起头，嘴里的牛肉\"啪嗒\"掉回盘子里。
\"你发什么疯——\"
幻曜辰没答话，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窗前，\"唰\"地拉开纱窗。夜风卷着巷子里的馊味灌进来，远处传来野猫打架的嘶叫声。
小绿扒着窗台探出头：\"到底怎么了？\"
\"刚才有人。\"幻曜辰眯起眼睛，指节在窗框上轻轻叩了两下，\"在防火梯上。\"
\"不可能！\"小绿炸毛，\"我鼻子都没闻到——\"
话没说完，幻曜辰已经推开后门冲了出去。小绿急忙跳上他肩膀，爪子死死揪住衣领。
巷子里的路灯坏了一盏，剩下那盏时明时暗地闪着。幻曜辰弯腰捡起插在砖缝里的厨刀，刀刃上沾着几片青灰色的鳞屑。
\"看。\"他指尖抹过窗台外侧，月光下显出一个清晰的爪印——三趾，带钩，边缘有细密的纹路。
小绿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是胶兽！？\"
幻曜辰突然笑了，笑得小绿后背发凉：\"有意思，居然能摸到我窗前。\"
防火梯的阴影里，那位胶兽人紧贴着墙壁，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他低头看了眼腰侧的伤口——渗出淡紫色的胶液。
\"见鬼...\"他咬着牙按下耳麦，\"目标察觉了，请求撤——\"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胶兽人浑身僵住，缓缓抬头。那只橘猫正蹲在防火梯顶端，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嘴里还叼着半根火腿肠。
\"喵。\"
\"小橘，我差点就交代了......\"他摸了摸趴在肩头的橘猫，\"这小子的直觉简直像开挂。\"
耳麦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确认继承者体征了吗？\"
\"狼戒是真的。\"胶兽人调整焦距，镜头里幻曜辰正仰头看向夜空，戒面反射着诡异的红光，\"但不确定是不是本尊——档案记载的继承者应该有一百二十岁了。\"
“注意，那可能是别的继承者。”
橘猫突然竖起耳朵，冲着西北方向龇牙。胶兽人瞬间关闭所有电子设备，整个人融入水塔的阴影中。
三秒后，一架无人机无声掠过。
网吧后厨，幻曜辰把玩着厨刀突然笑了：\"有意思。\"
\"哪里有意思了！\"小绿炸毛，\"万一是调查局的——\"
\"官方的人不会用这么拙劣的监视手段。\"幻曜辰拉开冰箱，取出冰镇可乐，\"刚才水塔反光晃了0.3秒，标准的业余选手失误。\"
易拉罐拉环\"啪\"地弹开，气泡涌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小绿突然僵住：\"等等，你怎么知道是水塔方向......\"
幻曜辰灌了口可乐，喉结上下滚动：\"猜的。\"
他的影子在墙上诡异地拉伸了一瞬，戒面上的狼眼似乎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