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富贵也是被武明月叮嘱过的,虽则一步登天从七品县令到一品布政使,级别尚在秦政巡查使之上,却听秦政指示行事。
事实上,这段时间将江南道灾后变化一一看在眼里,海富贵对秦政也是无比佩服。
自知能力与眼界上,特别是搞出一些稀奇古怪却无比实用惠民的发明创造上,远远不如秦政。
海富贵也是真心实意听秦政指令行事,不管武名义有没有阐明女帝身份,叮嘱他听秦政说话行事,他都会在有利于民的基础上,尊重秦政所指令的一切,因为已经有过数次不明其意的听令行事,受到极好效果,海富贵已经潜移默化的习惯性听从了。
“大人,莫要开这种玩笑,灾民们流离失所,已经很艰难了。”
海富贵听秦政一句调侃,却是脸上一悲,深入灾民之中,他比所有人都清楚,现在的灾民过着怎样一个水深火热的生活。
哪怕已经比最开始时好很多了,也还是很苦很苦。
相比较之下,自己虽然也很累,看起来状态很差,但真的累到不行,甚至是生病了。
还有官府后台兜着呢,有地方有条件给自己歇息,也有大夫给自己看病。
而灾民们呢?
一旦生病,很可能就没了。
“行行,不开这种玩笑。”
秦政知道海富贵是真正的爱民如子的好官,说这些话本想调剂一下情绪的,现在想想多多少少确实是不合适。
“先吃点东西,一边吃我一边跟你说。”
领着海富贵到八仙桌上,招呼他吃几口东西,别真劳累过度人没了。
可海富贵简单吃几口后就停了下来,问秦政叫他来有什么重要事。
“海大人,记得金山县吗?”
秦政问。
“大人又开玩笑,海某在金山县当了七年县令,又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海富贵答。
“那么,你说说看金山县的山川地理如何?”
一番对话后,秦政对金山县情况,了解更加深入,他提出今天目的的问题。
“依海大人之见,在金山县建造家庭作坊式的小型工厂,生产出各种小商品,销往整个九洲,金山县的水路运输能力,能不能跟得上?”
“当然,不是说现在的情况啊,是指经过一番改造后,金山县的地理环境条件,能否以一个成本较低收益较高的行事,达到满足大量商品往外运送售卖的条件?”
海富贵认真思考了一下。
“大人所说商品运输,达到什么样的一个规模,拟定在金山县干这个活计的人,又有多少?”
秦政也想了一下。
“如果是能满足整个九洲需求的大量新式商品,初步估计在金山县干这个活计的百姓,包括来往商客,运货商队等等,可能是几百万上千万人口……”
海富贵惊了。
“这么多人?”
“对。”
“衣食用度从何而来?容下这么多人,耕地肯定不够。”
“耕地这块你别管,衣食用度都可以从外县购入,就说水路运输这一块,你觉得金山县有成为九洲商业中心的可能性吗?”
秦政在纸上画了个圈:“或者说,海大人你心目中还有比金山县更适合的县城吗?”
“按大人说的,金山县不一定能承受这么大规模的商业发展,还需要往很多方面深度开发,开路开河道等等。”
“但要说比金山县更加合适的地方,除了安庆城推到重建,恐怕也就没了。”
海富贵反复思忖着,说出自己看法。
“安庆城要推倒重建,那江南道顷刻就乱了,大武朝也乱了。”
“神龙都立马发兵百万攻过来,谁提的这个诛谁九族,旁边看一眼的都要被砍脑袋。”
秦政轻笑。
“所以,也就是金山县最合适了,对吧?”
“依我之见,是这样的。”
海富贵颔首说道。
“行,那就这样,你准备一下,明儿跟我去一趟金山县。”
秦政也是想过很多遍的,得到海富贵的认可,主意已经定了。
“怕是不行,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走不开。”
海富贵意动,想到自己手头上的事,又摇头。
“什么事?跟张龙赵虎,跟灾民们一起开拓河道,兴建住宅吗?他们差你这一个老头干活?”
秦政不容拒绝。
“就这么定了,明天去金山县,要把金山县这块搞好了,江南道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海富贵想想也是,不是跟灾民在一块儿安抚人心,就能解决问题的。
说到底,灾民们还是要吃饭。
而吃饭,就要有银子。
银子哪里来?按秦大人的说法,金山县是有创造财富能力的。
于是点头,应允了下来。
也不多耽误功夫,海瑞匆匆几口吃食后,就告辞离去,交代事宜,做准备明天去金山县现场考察。
……
第二天。
天蒙蒙亮。
秦政坐着他的蒸汽轮船,一船人呼啸着往金山县而去。
“秦大人,我们是去考察,怎么还带家眷?”
海富贵看到船舱里涂山瑶瑶与她一群姐妹们,眉头紧皱着,认了好几次,终于忍不住吐槽起来。
“哈,海大人,你以为她们是我家眷?”
秦政乐了。
“我特么孤家寡人一个,哪来那么多家眷?一个个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吵也吵死了。”
他凑过点去低声跟海富贵说道。
“其实这些都是金主,金主懂吧?就是给钱的人,投资商人!”
“带她们过去,就是现场考察,一旦满意了,银子就刷刷来了。”
海富贵有些怀疑。
“女眷做生意?就算她们都出身豪富家族,有些个人小金库,能有多少银子?”
“若是因为投资了钱,就在我们建造的家庭式作坊小工厂指手画脚,耽误工期,恐怕得她们一些银子,换来收益还不够时间耽搁的。”
秦政摇头,你个海富贵,咋瞧不起女人呢?妇女能顶半边天好吧。
“海大人,你看我这是什么?”
竖起一根食指,秦政比划在海富贵面前。
“一根手指头?”
海富贵纳闷着道,心想我又不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