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血迹突然沸腾,化作一条血蟒缠住幽绿碎片。
小粉的声音从血色泥浆中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希长!攻击它眉心的红点!那是...啊!”
血蟒突然崩解,无数血滴悬浮在空中,拼凑出小粉模糊的轮廓。
她的残魂在血雾中闪烁,发丝飘散如破碎的红绸,被碎片吸收的瞬间,她朝希长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眼神温柔而坚定,仿佛在说“别回头”。
希长的意识在魔气与理智间撕扯,望着小粉消散的方向,心中涌起滔天恨意。
他突然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佩剑之上。
剧痛让灵台清明,他将全身剩余灵力注入佩剑,破损的符文竟重新亮起,金色光芒中夹杂着血色纹路。
幽绿碎片发出刺耳的尖啸,师父的虚影化作黑雾扑来,却在触及剑光的刹那被净化成点点荧光,在空中拼凑出一句未说完的话。
当剑尖刺入碎片眉心的瞬间,希长听见了师父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快走...去云顶宗...”
爆炸的余波如海啸般袭来,希长被望轻和小草拽着飞退。
幽绿碎片炸裂成万千光点,其中一道金光包裹着半块玉简,直直坠入希长怀中。
玉简表面刻着古老的符文,隐隐散发着温热的气息。
沼泽在剧烈震动中开始下陷,泥浆翻涌着形成巨大的漩涡,远处传来山体崩塌的轰鸣,碎石如雨点般落下。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疲惫与坚定,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朝着玉简指引的方向蹒跚而去。
而在他们身后,重新归于平静的沼泽深处,一双猩红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缓缓睁开,幽绿的光芒如同鬼火般明灭,空气中再次响起锁链拖拽的声响,比之前更加阴森可怖。
希长怀中的玉简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肉,符文如同活过来的金色蚯蚓般在玉简表面扭曲游走,指引的光芒穿透夜色,在泥泞地面上投下一道忽明忽暗的光径。
望轻撕下的衣襟早已被鲜血浸透,冰剑上凝结的血晶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猩红,如同无数细小的眼睛在凝视。
她望着玉简的光芒,声音沙哑:“那玉简里一定藏着云顶宗的秘密,可我们现在力气几近枯竭,如何应对未知的危险?”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如同千百块骨头同时碎裂。
蛛网般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泥浆中翻涌出无数黑色藤蔓,藤蔓表面布满黏液,吸盘如婴儿嘴唇般一张一合。
小草强撑着凝聚风刃,淡青色的光芒在她指尖闪烁不定,风刃劈砍在藤蔓上,却只切开浅浅的裂痕,藤蔓瞬间愈合,反而缠住了她的手腕。
希长咬牙挥剑,佩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剑身符文再度黯淡,魔气顺着伤口渗入经脉,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每挥出一剑都像是在割裂自己的血肉。
危机时刻,远处传来悠扬却带着威严的钟声,声浪如实质般荡开空气。
一道金色光芒划破夜空,光芒所过之处,藤蔓瞬间蜷缩成焦黑的灰烬。
雾气中,一位白衣老者缓步走出,他手持的青铜古钟表面锈迹斑驳,却刻满流动的镇魔符文,每一道符文都在散发柔和的金光。
“几位小友不必惊慌,”老者目光如炬,扫过希长染着魔气的手臂,袍袖轻挥,“老衲乃云顶宗藏经阁守阁人,感应到玉简异动特来接应。”
老者抬手轻敲青铜古钟,清音如涟漪扩散。
众人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渗入经脉的魔气也被一股温和的力量压制,化作细小的黑气从毛孔中逸出。
老者望向沼泽方向,神色凝重:“那幽绿碎片乃上古魔器‘噬魂镜’残片,你们所见的虚影,正是被魔气侵蚀的云顶宗前任宗主。
当年他为镇压魔物,反被吞噬意识,残片流落至此,吸收怨念壮大。”
希长握紧玉简,喉结滚动:“师父他...还有救吗?”
老者叹息摇头,古钟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若能集齐噬魂镜残片,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是剩余残片散落各地,每片都被强大魔障守护。”
说着,他掌心浮现出三枚温润的玉牌,牌面刻着云纹与古篆,“此乃云顶宗通行令,阁中藏有克制魔气的秘法,你们先随我回宗疗伤。”
回宗路上,老者道出惊人真相。
云顶宗所在的山脉深处,镇压着上古魔尊的本体,由十二根玄铁链与玄天印共同封印。
每隔百年,魔尊的力量便会苏醒,需用玄天印加固封印。
而噬魂镜残片的异动,极有可能是魔尊在暗中操控,企图冲破封印。
希长手中的玉简,正是记载玄天印下落的关键线索,玉简内封存着前任宗主最后的记忆与嘱托。
当云顶宗巍峨的山门在月光下显现时,巨大的青铜门上浮雕的神兽仿佛在缓缓转动眼珠。
希长突然感到玉简发烫,一道虚影从玉简中浮现——竟是小粉!她的身形透明如薄雾,发丝在空中飘散,眼中含泪:“大家,我没事,我的残魂被玉简所救...云顶宗的藏经阁第三层,有能克制噬魂镜的古籍...”
话未说完,虚影消散,玉简光芒大盛,直指宗门深处。
“小粉。”小草和望轻心中悲痛的喊道。
与此同时,后山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座山脉都在震颤。
封印魔尊的玄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铁链表面爬满蛛网状的裂痕,魔气如同黑色的烟雾从裂缝中渗出。
老者脸色大变,青铜古钟发出急促的鸣响:“不好!魔尊要冲破封印了!你们速去藏经阁,我去加固封印!”
说罢,他化作金光冲向后山,青铜古钟的钟声震得大地颤抖,沿途的树木都开始枯萎。
希长等人对视一眼,握紧手中玉牌,朝着藏经阁狂奔而去。
藏经阁门前,守阁弟子面色凝重,他们手中的法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却难以抵挡不断渗透的魔气。
“魔气正在渗透,阁中古籍开始躁动,你们务必小心!”推开沉重的大门,一股混合着陈旧纸张与古老符咒的气息扑面而来,阁内的烛火在魔气中明灭不定。
而在第三层的角落,一本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古籍正在微微颤动,书页间隐约可见流动的符文,仿佛在诉说着噬魂镜的终极秘密。
希长率先冲进藏经阁,潮湿的魔气裹着腐肉气息顺着门缝渗入,像无数细小的蛇钻进鼻腔。
他喉咙泛起铁锈味,强行压制住翻涌的灵力,目光死死锁定在第三层角落那本幽蓝古籍上。
当他颤抖的指尖刚触到古朴的封皮,整本书突然剧烈震颤,墨色符咒如同活物般从纸页间窜出,在空中交织成破碎的光影。
画面里,上古魔尊被十二根泛着青光的玄铁链贯穿心脏,眉心悬浮的玄天印散发着神圣光芒,而破碎的噬魂镜竟围绕在封印周围,如同守护封印的锁链。
\"原来如此...\"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众人猛然回头,只见守阁老者浑身浴血,青衫被魔气染成诡异的紫黑色,手中的青铜古钟布满蛛网状的裂痕,暗黑色的魔气正顺着钟身的符文纹路不断侵蚀。
老者摊开掌心,半截断裂的玄铁链在魔气中扭曲挣扎,\"魔尊借残片吞噬世间怨念,玄天印的一角已经被腐蚀。\"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必须在三日内找到玄天印,否则封印一旦崩解,整个大陆都将陷入万劫不复。\"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蛛网般的缝隙中涌出浓稠如沥青的黑色液体,瞬间化作无数张牙舞爪的魔影。
望轻的冰剑挥出凛冽寒气,冰晶撞上魔影却发出\"嗤\"的一声,转眼融化成腥臭的黑水。
小草凝聚的风刃被魔气吞噬,反而裹挟着沙石朝众人席卷而来。
希长感觉体内封印魔气的符文剧烈灼烧,佩剑上的光芒忽明忽暗,就在魔影即将触及众人咽喉的刹那,他怀中的玉简突然迸发刺目金光。
小粉的虚影在光芒中浮现,这次她周身缠绕着金色锁链,半透明的身躯在魔气中摇摇欲坠。
\"古籍第三页!\"她的声音带着急切的颤抖,\"用我的残魂引动玉简,能暂时压制魔气!\"
希长立刻翻开古籍,泛黄的纸页上,残缺的玄天印旁赫然写着用血绘制的密文:\"以血为引,以魂为匙,破魔障,寻真印。\"
当希长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玉简上的瞬间,小粉的虚影化作流光融入书页。
整座藏经阁剧烈摇晃,无数古籍自动翻开,密密麻麻的符文如潮水般涌入希长的识海。
他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师父在密室中布阵,故意将噬魂镜残片散落各地,眼中满是决绝与悲壮——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引出幕后黑手,彻底铲除魔尊的阴谋。
\"北边寒潭!\"希长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金色光芒,\"玄天印的气息在那里!\"
就在这时,后山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一道漆黑光柱冲破云层,魔尊巨大的虚影在魔气中若隐若现,十二根玄铁链已经断裂七根。
守阁老者将青铜古钟抛向空中,钟身符文全部亮起:\"我只能再撑半个时辰!你们快!\"
希长三人踏着玉简指引的金光冲出藏经阁,却见前方道路被巨大的魔藤阻拦。
这些魔藤足有水桶粗,表面布满黏腻的黑色黏液,顶端的花苞不断开合,每张扭曲的人脸都在发出无声的尖叫。
望轻将冰剑刺入地面,寒霜顺着藤蔓蔓延,却只冻结了表面。
小草操控狂风卷起沙石,迷乱魔藤的视线。
希长抓住时机,将佩剑刺入最大的花苞,金色剑光与血色纹路交织,花苞爆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黑色汁液如喷泉般四溅。
突破魔藤封锁时,天空突然降下血雨。
希长怀中的玉简烫得几乎握不住,他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当寒潭的幽蓝波光出现在视野尽头,潭底沉睡着的玄天印正被一团漆黑魔气包裹,而在潭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本该死去的师父,此刻周身缠绕着暗紫色魔气,手中握着最后一块噬魂镜残片,眼神空洞而冰冷,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
“师父!”希长的嘶吼被猩红雨幕绞成碎片,佩剑在掌心剜出深可见骨的血痕。
往日总带着和煦笑意的面容,此刻爬满蛛网状的暗紫色魔纹,那双曾手把手教他握剑的手,正将噬魂镜残片缓缓按入眉心。
远处守阁人的青铜古钟轰然炸裂,万千金光中,最后一根玄铁链断裂的尖啸震得众人七窍渗血,耳膜仿佛被无形利刃反复切割。
望轻猛然攥住希长衣袖,染血的指尖几乎掐进她皮肉,冰剑颤抖着指向寒潭:“快看!”
浓稠如沥青的魔气在潭面翻涌沸腾,漆黑波纹中,玄天印表面的裂痕如同活物般扭曲蔓延,每道缝隙都渗出暗紫色瘴气。
小草踉跄着凝聚风刃,却惊恐地发现指尖升腾起缕缕黑雾——不知何时,魔气已顺着经脉钻入丹田,将她引以为傲的青色灵力染成不祥的墨色。
“交出玉简。”师父开口的瞬间,噬魂镜残片迸发刺目幽光,潭水轰然沸腾,化作遮天蔽日的血雾。
希长怀中的玉简剧烈震颤,小粉的虚影在光芒中浮现,周身缠绕的金色锁链正寸寸崩解。
“别相信他!当年宗主故意散落残片,却在最后关头……”
话未说完,一道魔气凝成的锁链洞穿虚影,小粉的身躯化作点点荧光没入玉简,消散前最后一眼满是不甘与牵挂。
“找死!”三道声音同时响起,绝望而又无力的看着小粉的身影被洞穿。
希长则怒喝着挥剑劈斩,剑锋距离师父衣角三寸时,一股无形气浪骤然炸开。
他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断裂的玄铁链上,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望轻咬牙将冰剑刺入魔气漩涡,寒芒闪烁间,剑身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剥落,转眼成了一截焦黑废铁。
小草的风系法术掀起的不再是青色飓风,而是裹挟着腐肉与碎骨的血色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