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天气怪的很，一阵风来一阵雨。刚出了市局没十分钟，这雨就像是炮弹一样砸下来。赵燃开车，洛奇在副驾，难得的，两人都没说话。
几次赵燃偷偷看向副驾，可洛奇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雨刷器忙碌的来回扫动，面无表情的如入定了一般，赵燃便也没开口，只在红灯时悄悄握住对方的手。
一座破旧的自建二层小楼映入眼帘，就是这了。赵燃又看了眼洛奇，“乖，我拿伞过来接你。”
洛奇点了点头，松了安全带，表情已恢复如常。
雨水冲刷着拆迁区的泥泞小路，来往进出的技术组和法医组人员皮鞋底已经沾满了红褐色的泥浆。
洛奇站在警戒线外，没急着进，闪光灯透过脏兮兮的窗户不时闪烁，像是给这栋死亡之屋打着诡异的信号。
周瑞，赵烨还有高仁杰已经从另一辆车上下来，小跑两步往打伞底下挤，五个大汉挤在一把伞下面，热闹的很。
赵燃下意识的把洛奇揽进怀里，“别闹了，抓紧时间。”
高仁杰蹙眉，“我在这都闻到血腥味了。”
“谁说不是。”
血腥味浓得几乎能尝到铁锈的味道，加上淡淡的尸臭味混合在一起，是真的不好闻。
看到门口地上蜿蜒而出的血迹，洛奇下意识捂住口鼻后退半步才没有踩到，“这是死了几个？”
赵燃揉了揉他的后脑勺，给周瑞和赵烨使了个眼色。周瑞和赵烨对视一眼，“我俩去附近转转，找报案人聊聊天。”
“燃，我没事。”洛奇微微蹙眉，看着又一个现场勘察的人拎着箱子进入，也没着急进去。冲着高仁杰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先进。
高仁杰点头，推开门伸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便叫他喉头一紧，下意识蹙眉，太血腥了，血几乎将不大的客厅加饭厅涂满。
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整齐地排列在褪色的沙发上，鲜血浸透了沙发套，在地板上凝结成暗红色的血泊。抬头一看，喷射出的血液竟飞溅到了屋顶，三名死者全身布满刀痕，头部也有钝器击打痕迹。
看到尸体的瞬间，他下意识回头去看洛奇，见赵燃已经和洛奇换了位置并在前面挡着，也就放心了，转头继续忙活起来。
“宋法医，什么情况？”
“明摆着的事，他杀，手法极其残忍，看着，死前应该遭到过刑讯逼供。”
“废话，一看就是他杀，还用你说。我是问其他线索？”
“别急，我就比你早到十分钟。”宋和抬头看了眼门口，蹲下身继续检查尸体，“你们组长呢？刚还听到声音呢。”
高仁杰都服了，“。。。你被拉黑还不够是吧？你一天不挤兑笑话他你是不是难受？”
宋和笑着凑近他耳边揶揄，“我不挤兑他，怎么给你当英雄的机会？感谢我吧。”
“。。。不需要。”
“切~~( ﹁ ﹁ ) ~~~”
门外，周瑞小跑着又跑回来，“燃哥，洛少，发现尸体的是一个拾破烂的老大爷，这边施工人员多，他会不定时的过来捡点瓶子，废铁什么的。”
“今天早上大概8点他晃到这附近，看到二楼窗口趴着个人，一头一脸的血，他就找施工队的人过来帮忙，也是施工队的人报的案。我刚问了，应该是这家大儿子，来过好几次。医院那边说情况不太好，随时有生命危险。”
洛奇挑眉，“到这里拾破烂？他人呢？没问题吧？”
“有人看着，施工队的人也说经常能看到他过来捡瓶子，人应该没问题。”
周瑞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广告牌，“看到没有，城市新天地，这个开发项目搞三四年了，建综合商场，结果一直没办法完工。
这家是最有名的钉子户，叫洪立邦，听说都开到三千万外加市中心一套200平的学区房，结果就是拖着不签字。啧，这被灭门了，是不是得找开发商聊聊？”
他说着还有些唏嘘的啧两声，感慨一下，“要我家拆迁，别说三千万，就200平的房子我就知足了。”
洛奇扫了眼不远处的广告牌，又看向周瑞，“你怎么确定是开发商的问题？现在又没确定。”
周瑞咋舌，“这不明摆着的，耽误工程进度就是耽误人家赚钱，一年能盖好的商场三年都没盖上，这得多少钱？不找他家麻烦才怪。”
“头几年暴力拆迁更猖獗，现在看着是少了，那是没摆到明面上来，前几天抓那几个，说叫拆小队，不就是养的流氓打手嘛。”
洛奇抿紧唇，没有再接话，而是往外走，“我抽根烟。”
“我陪你。”赵燃以为他去透气就想陪着去，反正里面还没勘察完。
“不用。”洛奇转身就往外走，眉头始终皱着。
周瑞低头憋笑，之前怎么没发现燃哥这么老婆奴，走哪儿都跟着，洛少拒绝了燃哥脸都垮了，哈哈哈，太逗了。
不用就不用吧，不用赵燃还是往前跟了两步，拿过一边的雨伞塞他手里，“别走太远，烟最多一根，嗯？听到没有？”
，，，洛奇有些无奈的看他一眼，“知道啦。”
哈哈哈哈，周瑞憋笑憋成震动模式了，主要是不敢笑出声，太搞笑了。
赵燃给了周瑞一个白眼，“你回来了，赵烨呢？”
“他发现了两辆车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估摸着是这家的，，，”他看了眼门口方向，话音未落，屋里的宋和叫了一声，“老高，过来看！”
高仁杰应了一声快步几步，“这是？”
门外赵燃眸光一闪，穿上鞋套快步进入屋内，周瑞紧随其后，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又是一惊，猜到血多，没想到这么多。
宋和正蹲下身检查洪立邦的尸体，见他右手紧握成拳，指缝间露出纸张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掰开死者僵硬的手指。
那是一份拆迁合同的碎片，上面沾满了血迹，只能辨认出\"签字\"，\"邦\"几个字。
宋和用镊子夹出来看了一眼随即装进证物袋，“应该是合同或者协议之类，不过楼上楼下看过了，没看到其他部分，应该是特意拿走了。”
“协议？拆迁补偿协议？”周瑞第一反应就是这样，毕竟这片钉子户就剩他家了。
“估计吧，看着是签了，是不是自愿签的就不知道了。对了，洗手间还有一个，加上这仨就是四个，两男两女，应该是两对夫妻。”宋和站起身，指了下洪立邦的尸体，
“刀捅，砸头，最后割喉，奔着要命去的。就他身上，我粗略数了一下，少说有80几刀。”
周瑞摸了下鼻子，“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怨，下手是真的狠。”
赵燃微眯着眼眸查看尸体的状态，“死亡时间？”
宋和微微摊开手，手套已经被血染透，“初步判断在昨晚 10点到凌晨2点之间，具体要等尸检结果。”
正说着，在卧室勘察的吴佳佳惊呼一声，“赵支队，宋主任，你们来一下。”
几人对视一眼，迈步来到卧室，顺着吴佳佳的视线看过去，衣柜内的粉色行李包里，装着一具孩子尸体，脖颈以扭曲的角度转到身后。
高仁杰拎出行李包放到床上，攥紧拳头，周瑞皱眉张了张嘴，牙根咬的死紧，“太狠了，这小孩看着也就五六岁。”
“铃铃铃！”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几人对视一眼，快步回到客厅，听着不停作响的手机铃声，看向陈尸的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