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了,下雨了,下雨,这是春天第一场下雨,下雨,雨也不大,左邻右舍还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刨园子翻园子呢,邻居孙老师也在收拾小园子呢,他看到下雨了,高兴地喊上了,大姐夫,下雨了,你看,太阳还在那天上呢,这刚开江,就下雨了,今年这年景不错呀?“不错,下雨,你不看吗?是晴天漏,春雨贵如油啊,咱们好好翻园子,今年把这菜园子好好种一种吧,得点菜好吃啊。”
“窟窿一声。”吓得我们一大跳。“啊,咋的了?”我说道。我们回头,向声音响的地方看去,只看到孙老师家房子上的烟囱没了,一刹那,就听到咕噜咕噜,从房盖往下轱辘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啪嚓一声,那是烟囱从房顶轱辘下去,摔在地上了。孙老师一拍巴掌,说,我的妈呀,完了。
“完了,孙老师,快去房前看看去吧,”我们说着,就往房前跑。我们跑到房前看看。孙老师说,你看你看,大姐夫,这烟囱倒了,轱辘下来了,没砸着人,还没砸到什么东西,这点子多高吧?”我看看说,是挺高。挺好挺好。这是不幸的大幸啊。过路的人,来看热闹的人都趴在杖子外边围着看,老董说,这是烟囱根冬天冻了,这到了春天,冻的地方开化了,这一冻一开化一膨胀,烟囱根就鼓起来了,给烟囱鼓折了。
正说着呢,孙老师突然一拍脑袋,“哎呀,这烟囱倒了,这晚上可咋生火做饭啊,大姐夫,这房子是公家的,这烟囱倒了,我去找公家,公家能管吗?”我安慰他,“管不管,你去给校长说一声,你去说了,校长说公家给维修就维修,那是最好不过了。你去了,校长说,公家没钱维修,你自己想法修吧,那你就回来,看看,你这烟囱维修,都需要准备什么材料,你自己就修呗。学校给咱买这房子的时候,是老季当校长,老李不是叫咱自己维修的吗?
对,对对,你说的对呀,大姐夫。
“对,孙老师,你得先上房看看这烟囱损坏得咋样,做到心中有数,你再去找校长。你不看,你去了,校长要是问你坏咋样,你说吧,维修都需要什么建筑材料,你说不上来。那不就完了。
好,看看,我搬梯子,我上去看看。孙老师说着就搬来梯子,爬上房子,看去。从房上往下一看,哎呀,我的妈呀,一个大黑窟窿。“一个大黑窟窿?是一个大窟窿,烟囱从房顶没了,它不剩一个大窟窿还能剩下啥呀?关键是你要仔细看看,从房盖往下坏多远,需要怎么维修?”
“哎呀,大姐夫,还是你们上来看看吧。这事我也不太明白呀?”
大家说着,就围了过去,我上房上看了,烟囱倒往里撅了很深,我从房上下来,又进屋里仔细查看,发现烟囱主体倒是没碎得太厉害,就是底部和房顶衔接的地方断了。我琢磨了一下说,“孙老师,我看这烟囱应该还能修,烟囱主体不用动,就是从烟囱折的地方,用砖接着砌出去,等到接出去了,你再用砖砌个烟囱嘴,就可以了。就这么个情况,你去给校长说去吧。孙老师说着就跑去了。
孙老师去了,一会,跑回来了。说,大姐夫,校长说,学校维修没钱,买料雇人干活都i没钱,叫自己维修。我听了,校长让自己维修,我说那你就张罗维修呗。先准备料,再找瓦匠。
孙老师听我说了,说,备料,怎么备呀?都备啥料啊?备多少啊,找瓦匠?谁是瓦匠啊?找瓦匠砌一个烟囱得多少人工费 呀?草,当老师,这是啥话都得会干呀?大姐夫,你看咱乡镇政府那些上班的,还有银行,医院的,都住砖房,房子哪坏了,都是公家给维修。孙老师唠叨道。我听了,笑笑,思考一下,说,你可别说人家了,攀比人家有啥用,你不是愿当老师吗?你还是赶快说维修你的烟囱的事吧。
我说烟囱的事,我也不懂了,说不明白呀。大姐夫,还是你帮我参谋参谋吧。
我也说不太明白,大致上我能知道准备啥,那么的,你准备料就准备两三样:一是砖二是水泥,再就是用点沙子。砌一个烟囱嘴得二百砖,你这个砌的要比烟囱嘴长,你就照着三百块砖准备吧。水泥你得准备一袋子。沙子,也得准备两麻袋。再就是瓦匠了,现在干活,砌烟囱,用瓦匠,就砌你这样的烟囱,你怎么也得给人家十块二十块的。你实在找不到瓦匠,或者你不想雇瓦匠,我给你砌也行。不过,我给你说明一点。我给你砌,那指定没有瓦匠师傅砌的好,另外,我给你砌,砌好了,你还得给我弄两酒盅酒喝。
孙老师听我这么一说,眼睛亮了起来,“大姐夫,弄两酒盅酒没问题,那你就帮我砌吧,都是邻居,也不用提钱不钱的,我心里有数。”我点点头,“行,那咱就这么定了,我这就陪你去买点材料。”
我们来到建材市场,买了三百块砖、一袋水泥和一些沙子。回到家后,我就开始动手修烟囱。我先把烟囱底部断的地方清理干净,然后开始砌砖。孙老师在一旁打下手,递砖递水泥的。
忙活了大半天,烟囱终于砌好了。我站在房顶上,仔细检查了一番,虽然比不上专业瓦匠,但也还算牢固。孙老师在下面仰着头,满脸感激,“大姐夫,太谢谢你了,多亏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咋办了。”我笑着摆摆手,“都是邻居,客气啥,以后园子有啥活,咱们还一起干。”孙老师连连点头,“那必须的,今年园子种菜园子,我跟你学着种。多种香瓜子和大头菜,到时候得了,好上市场卖菜。把我修烟囱买砖买水泥的钱挣回来。”
孙老师的烟囱修好了,他可高兴了。可是没过多久,我们两家的房子开始漏雨了。漏雨,去年夏天就漏,漏的轻,在去年秋天,我们把漏雨的地方用草都插扒了。可现在漏,漏得地方就多了。这是端午节刚过,就接连下了几场大雨。下雨,外边下大雨,屋里就下小雨,下了,没办法,就得搞盆子接,搞盆子接,一开始还行,屋里有两三处漏雨,用盆子接,盆子还够用。可是小暑一过,就是农历六月了,这连雨天就更多了。连雨天多了,屋里漏的地方也多了,而且原来漏雨的地方漏的面积也大了;这时再用盆子接雨,就接不过来了,接不过来,就用饭碗,用饭碗,漏大的地方用大碗,漏小的地方用小碗。这可是,下一场雨,接雨锅碗瓢盆全用上。外面哗哗下,屋里炕上地上叮当地像奏乐似的。
我家屋里漏,这邻居孙老师家也一样漏。漏,屋子漏雨,这是最烦人的事了。我家下雨一漏,媳妇就嘟囔。媳妇嘟囔,孩子有时还吓得直哭。没办法就得安排媳和孩子到别人家去躲雨。
而孙老师家也是一样。每逢下雨了,这孙老师就把媳妇和孩子安排走了。孙老师把媳妇安排走了,他就喊着,顶着大雨跑我家来了,跑我家来,进屋还笑呢。说:“大姐夫,这场雨,我又赢了就叫老天爷随便下去吧?我听了说,赢了,你成天赢?屋里呆着都呆不了?
哎呀,大姐夫,叫你说对了,我刚才说赢了,就是瞎说,我都i愁死了。天一下雨,媳妇再一嘟囔,我都不知道咋好了。咱这房子,老漏雨,可咋办呢?
“咋办,不用愁,等着搞草苫呗?”“搞草苫?大姐夫,我倒是知道搞草苫?那草呢?去哪弄草呀,苫,苫房子那人呢?”
草,割呗。人,找呗,还是雇人呗。这个都好解决,关键的是咱用什么方法解决。解决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公家解决,一个是咱自己解决。为什么这样说呢?你是知道的,咱住的房子是学校花钱给咱俩买的,其房子的产权是学校的。产权是学校了,平时,咱住,咱看房子哪坏了,小的地方,咱自己就维修了,也不用花钱,就是出点力。像每年秋天抹个墙了,窗户和门哪坏了,都是咱自己维修这都可以。要是大的方面维修,咱就得先给公家说呀,给学校校长说,这房子房盖下雨漏了,是房盖上苫房草,这是大事,需要用两三千捆草,看看公家咋办?草是割呀,还是买呀。现在,买一捆草,一般的草捆,说是三拃个,其实就是两拃多点,就是七分钱,要是那草捆稍微大点,那得一毛。三千捆草,买,得花多少钱,你知道了吧?另外,还有苫房子,用的人是雇呀,还是找人苫呀。咱俩住的这一栋房子,要是苫好了,要拧房脊的,就贵,人工费,少说也得八十到一百。要是要扳脊的,人工费也得五十六十块钱。
“对,对对对,大姐夫,这个我知道。去年,咱学校后院老李家买的苫房草就是八分钱一捆,苫房子是雇的人,是拧脊的,人工费,是花了九十块钱。”对,孙老师,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这事,咱得给公家说,公家,学校校长,咱给他说了,学校给维修,那咱就啥也不用管了。倘若学校说,学校没钱维修,草也割不了,买草学校也没钱买,苫房子也没钱,说,你们自己解决吧。那咱就自己想法子解决吧。
“行,大姐夫,那找校长说,是不得咱俩去呀?”对呀,咱的房子现在漏雨,都漏成这个样子了?都得维修吗?就得咱俩去啊?
孙老师一听,说,那咱现在就去给校长说去呀?我说现在去说也行,咱去说也就是先给领导说一下。等于打报告了,叫领导知道咱住的房子,漏雨了,该维修了。现在,想割草是割不了的。“大姐夫,割不了,咱也去,今天正好是下雨,咱给他说去,说不定咱给校长说了,他还能来看看呢?”
我说好,那咱就去。“咱就去,大姐夫,你准备一下,我回去找块塑料布去,拿块塑料布,好披着呀。外面还下雨呢。”
孙老师说着,就往回跑,回去就披上一块塑料布跑出来了。喊着走啊,大姐夫。孙老师走了,我就赶快找了一块塑料薄膜,他喊我走,我说好了,走啊。说着我们就披着塑料布走了。校长家距离我们家也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我们到了,校长说,你们二位怎么这么闲着呢?外面下大雨还来串门。
“串门,我说道,校长,我们两个住的屋子漏雨了,该维修了,我们来给校长说说。”孙老师说,那雨漏的,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一下雨,屋里炕上,地上,就叮当的,都i赶上戏班子唱戏的了?
校长老马听了,紧紧鼻子,很不耐烦的样子。听了半天,说,你们的房子漏,其实啊,咱们这个学校老师住的房子都漏。孙老师听了,说,都漏,它们的也不能像我和马校长住的那屋里漏的那样啊?那是一下雨,就得赶快用锅碗瓢盆接着雨。校长说,漏,等着过些日子我给县教育局打个报告吧,看县教育能不能批几个钱了。等着县教育局能给批点钱,咱就有办法了。现在你们自己先维持维持吧。
我和孙老师听了校长这话,心里一阵无奈,但也只能先这样了。从校长家出来,雨还在下着,我俩披着塑料布,不时地被刮来的一阵阵风掫起来,雨打在脸上,潲在身上,我们的脚,踩着泥泞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去。回到家,屋里依旧是叮叮当当的接雨声。媳妇看着我,满脸忧虑,“这可咋办,总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啊。”我安慰她,“再等等吧,说不定教育局很快就批钱下来了。”可心里也没底。
雨断断续续地下着,屋里漏雨的情况愈发严重。又过了两天,天晴了,我的心立刻亮堂起来。我和孙老师商量,我说咱别等了,咱赶快趁着这晴天,自己先想办法简单修补一下吧。我们找来一些旧塑料布,又和了一大堆泥,我爬到房顶上,叫孙老师在下面给我端泥递泥 。把漏雨严重的地方先用泥抹子抹上一层,再盖上一块塑料布,再在塑料上,狠狠地抹上一层大泥。经过维修,虽然效果不是特别好,但好歹能缓解一些。就在我们以为日子会这样慢慢熬过去的时候,突然传来消息,教育局因为资金紧张,暂时批不了维修款。这可让我们犯了难,不过我们也没灰心。我跟孙老师说,这么的,不管学校能不能给维修,咱的房子,今年维修是一定的了。明天,咱俩先上草甸子占草场子去。
孙老师听我说,占草场子,疑惑不解说大姐夫,那北边,浓阳大桥西边草甸子里不是有的是草吗?孙老师他不明白,我个给他解释,告诉他苫房子的草,最好的小叶章。小叶章,那紫根草,抗烂,用它苫房子,挺年头。我给孙老师一解释,他说好啊,大姐夫,那明天咱就去大草甸子找小叶章去吧。
第二天我们就出发了。我们到北边,大桥西边,找了好几个地方,占了六片草场子。晚上了,孙老师又来找我,说,大姐夫,我回家给媳妇说了,草场子咱占上了,媳妇听了挺高兴,媳妇说,你们占了不能搞那?你给大姐夫说,现在放暑假了,有时间就去割呗。我一听,这孙老师,又不明白了,我说你没给你媳妇说,现在是三伏天,草还没长成,割早了不好吗?
“啊,大姐夫,我咋忘了这个事了呢。那大姐夫,咱割苫房草 最好是什么时间啊?”什么时间,咱选立秋之后,处暑到白露那一段时间。
孙老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咱就等那时候再去割。”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我们天天,盼着处暑白露快点到来。终于,到了合适的时间,我和孙老师带着工具来到之前占好的草场。
我们挥舞着镰刀,割起来。不一会儿就割一捆,小叶章果然是紫红色的。割草我和孙老师计划割三千捆,一天一个人割二百捆,上午割一百捆,下午再割一百捆。计划一个星期。
割草辛苦些,我和孙老师,在割草过程中,都几次被镰刀割破了手,很疼,但一想到能修好漏雨的房子,心里就充满了动力。我们每天割草,捆成捆,都晾晒一天,得到了下午,我们要往家走的时候,我都码成码子
割草,割了六天就完成预定的目标了。随后,我和孙老师,用两天的时间,用我家的小牛车,把草都拉回来了。经过几天的努力,草终于准备好了。我们选择了9月16号,中秋节前两天。我们天告诉了一下亲戚和老乡,求他们来帮忙,这一天他们都早早的来了,我们又找来了村里会苫房子的王师傅,开始动手苫房。师傅指导着我们,把小叶章一层一层地苫在房上,师傅们不停地用苫房子的大拍子拍着。经过大家的齐心协力,房子苫好了。孙老师高兴地说,大姐夫,以后再下雨,屋里就不会漏了。媳妇也不能嘟囔,孩子也不用躲雨了。孙老师说着,来握我的手,流出来眼泪。
吃饭了,吃饭了,俺爹喊上了,亲戚朋友,快进屋吧,请进屋吧。家军,孙老师,你俩,别在那握手了,赶快去给亲戚朋友斟酒敬酒吧。
俺爹一喊,我和孙老师赶快往屋里跑。六弟弟家还在忙着给大家斟酒呢。孙老师喊上了,啊,今天苫房子,多亏大家了。下面叫我大姐夫给大家说几句话。大家好,谢谢大家了,今天,亲戚老乡,朋友,都来捧场,给我们俩的房子苫好了,大家劳累了一天,下面我提议举杯,喝酒,让我们以后都过上好日子。我和孙老师祝大家 分发财。
发财,发财。大家喊着,笑着,喝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