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份了，这一天应该是12月7号，是星期一，我在教室正忙着给学生讲课呢，孙老师跑来喊我，叫我接电话。说是抚远县公安局来电话找我。叫我接电话，我赶紧跑去。孙老师还催着我，快点。我说快点，我这不紧的跑吗，我报到办公室，拿起电话，问你是哪里，电话里说我是县公安局，我说你找我有I什么事，电话里说合适一下情况，你认识王祥吗？那在海阳学校，和他在一起工作过吗？我说认识，我们在一起教过学，我和他，还有郭老师，葛老师住过一个宿舍。你问这个干什么吗？“啊，我们想对王祥调查一下，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印象？呵呵呵，印象？初次印象很有才，时间长了净吹牛。”“啊，你对他的生活作风是个什么印象？”“啊，这个，这个，说好吗？”“好，我们现在重点想调查这方面的。”“啊，你调查郭晋明和葛老师吧，他们比我更了解。”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郭晋明和葛老师我们已经问过了，现在想再听听你的看法。你就说说你所知道的王祥在生活作风方面的情况。”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从内心很不想说他那些烂事，毕竟在一起工作过。可公安局紧的追问。我想了想说道：“王祥没有人格，就是个色鬼，天天琢磨着玩女人。那女人的相片，到处招摇骗。
电话里问，王祥骗过你吗？我说你说呢？王祥和我们三个老师住在一个寝室里，你说，他谁不欺骗呀？
电话那头记录着我的话，接着又问：“那你最后一次见到王祥是什么时候？”我努力回忆，“应该是上个月县进修学校组织活动的时候，之后就没再见过。”“那你能不能，把王祥怎么骗到工作的，这么玩女人的，你能不能概括的，我们给 写一下。”我说算了，不想写。“哎，哎哎，我说，马老师，你得写啊，不能不写啊。你们三个老师都得写啊，得支持公安的工作呀。”电话喊着，我撂下了电话。
说完这些，我心里有些不安，挂了电话，我回到教室，可心思却全在这件事上。
这节课勉强上完了，我满脑子都是公安局的电话。刚一下课，电话铃又响了，我一接，是海阳中心校郭老师打来电话，说，马老师，好消息啊？我说什么好消息啊，你捡到金元宝了怎么的？电话里郭老师说，捡到金元宝？这比捡到金元宝还有意思呢？公安局没找你，没给你打电话吗？”听电话声音，郭老师很激动。我说打了。“郭老师问：“是不是王祥在抚远一中又作出啥事了？”“我说不太清楚。”。郭老师在电话里说：“这王祥啊，就一个心思，搞女人，为了那个女人，把家都不要了，在回依兰县愚公搬家的时候，领着老婆孩子坐大船来，在大船上，就想把媳妇整死，干掉，晚上他给媳妇领到甲板上，要给媳妇扔大江里淹死，结果，他把媳妇扔下去了，他媳妇硬是抓住大船上的什么绳子了，没淹死。这个你知道吧？”
“知道，那不是他爹来找他说的吗？”
“就是啊，那次他爹从县里来找他，他爹劝他，说他，那些年在生产队干活，一年挣不几个钱，硬是攒钱，给他说个媳妇，结婚的时候，媳妇都没要啥，多好的媳妇呀？现在你不应该这样对待她。他说他爹，老糊涂了。等着王祥说他爹的时候，咱给他们面子，咱躲开了，咱不在的时候，王祥揍他爹。气得他爹头撞门框，头都卡的啦啦淌血。”
“这个我知道，不是学生看到了，报给派出所了吗？派出所来了，他说他爹走路卡的。”
正说着，校长把我叫到了办公室。一进门，校长说：“马老师，你去上课的时候，公安局找你谈话后，又找学校了。说公安调查王祥，想叫你们几个原来和王祥在学校住一个寝室的，写写点材料。你不想给写。你得给写啊。”
我听了想想，犹豫不决。笑笑，说，不写咋地？不想管王祥那臭事，恶心。
我校长办公室出来，我心里更乱了。这王祥到底犯了啥事儿，公安局调查得这么深入。我决定等下班后去问问葛老师，看看他那边公安局问了啥，说不定能弄清楚到底咋回事。晚上，我拨通了葛老师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葛老师的声音。我急忙问道：“葛老师，公安局找你问王祥的事了吧，他们都问啥了？”葛老师叹了口气说：“问的和问你差不多，生活作风啥的，还让我写材料呢。我也正发愁呢，毕竟和他共事过，真不想揭他短。”我又问：“你知道王祥到底犯啥事了，公安局查得这么严？”葛老师神秘兮兮地说：“我听说啊，和那个杨馥霞搞破鞋，王祥要和媳妇离婚，媳妇死活不肯，他就在晚上打媳妇，给媳妇的嘴用湿了手巾堵住，要弄死媳妇，王祥儿子王小艺告诉他爷了，王祥要个儿子整死。王祥叫他儿子给他认错，家里的事出去，不准给外人说。他儿子给他认错了。可王祥出去上一中上班，这冬天一个多月，没往家拿一分钱。这王祥家里没钱买粮食吃啊。这王祥的爹 ，就和王祥的儿子商量，去一中大门外蹲坑，看王祥下班往哪去。蹲了几天坑，王祥他爹和王祥的儿子，码着须子了，王祥天天下班到一个旅馆，到旅馆，王祥领着那个女的，上饭店吃饭，等着吃完饭店，再回旅馆，和那个女的睡觉去。
“啊，是这样啊？那后来怎么办了？”
“对，就是这个这样。咋办了，王祥他爹领着王祥的儿子，上公安局搞了。公安局，给我再和那个女的抓起来了。”
“啊”，王祥的爹和儿子告得。好啊，王祥的爹还是个明白人。王祥他爹，这回恐怕是又要豁出去老命了。”
“豁出去，那老头又有什么办法呀？儿子不争气。”葛老师接着说：“马老师，我想了，咱还是得配合公安局，把知道的都写出来。咱写了，我看还能成全王祥呢，公安局，要能按着法律，惩处他，起码王祥的儿子和他老爹还能生活下去。”我犹豫了一会儿，想到公安局的再三要求，还有王祥那些不堪的过往，最终点了点头说：“行，那咱就写吧，也算为社会做点贡献。”挂了电话，我找来纸笔，开始认真回忆王祥的那些事，准备把材料写好。
公安局领导：
你们来电话，了解王祥，现在我把知道的大致梳理一下，：
一，王祥是个骗子，这个人我认识他是在1981年3月12号，他从县里来我校教学。他来，初次见面，高高大个，彬彬有礼，看着很文雅。在来了之后，学校给他安排到我们宿舍，一开始，天天起的很早，起来就学外语，背日语单词，啊，一，哦，哎，奥；哈，西，撕，塞，潲。背一大早晨，来显示自己有志向，有远见，思想超前，比谁都看的远。背完单词，哼哼小曲：《浪花里飞出欢乐的歌》松花江水破连破，浪花里飞出欢乐的歌。彰显自己高雅，有音乐才华。
第二点，吹牛皮。他处处是拉大旗作虎皮。他来第一天，就开始吹，拉大旗作虎皮、吹嘘他来是支边来的，他来是他的老朋友，合江地委朱书记给他办的，是朱书记叫他来的。朱书记，早先，在依兰县愚公公社当书记时，就看好他了，知道他有才华。想给他拽起来，到公社当什么领导，可惜他是个民办老师。这回地区有支边机会，就想起他了。朱书记说，你去抚远吧，正好，抚远教育局长是我们一家子，你去我给你写哥条， 等你到那抚远了，你的农转非就解决了，等到年底，代课老师还有一批转正 机会，到时候一考试，你就转正了。
第三点，好色，玩弄美女，用美女相片和美女骗人。具体玩法是他来的第二天，那天早上我们三个老师睡觉还没醒呢，还没起床呢，这王祥就在那床上，歘上嘎啦卡了。他歘嘎啦卡，用两个小口袋，二三十个美女相片，他歘着喊着我们三个老师，小郭，小马，小葛，你们三个呀不要媳妇啊，要是想要媳妇，就来跟着我歘嘎啦卡。他给我们吵醒了，往我们手里，被窝里扔姑娘相片，说你们年轻人，真没正事，都二十好几了，还没媳妇。这回大哥我就给你们几个小弟找个媳妇，都成个家。郭老师和小葛老一听可高兴了，说你说的是真的是假的呀？王祥说，什么真的假得呀？这些美女的相片，你们知道是咋来的呀？这是我要往这来了。他们都听说了，都纷纷地找我。把相片给我，说你去抚远当老师我们可羡慕了。说王哥，你到抚远那了，你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好小伙，想说媳妇的，要是有你给我找一个。郭老师听了，说，净瞎扯，一个好好的大姑娘，就给你这么说，她不是精神病呀？那也是个傻子。郭老师说着，还喊我说，马老师你信不信？我当时只是笑。王祥说，草，你不信拉蛋倒呗，你可别埋汰人，傻子，你看傻吗？王祥说着他就又I给我们一个人又发几张姑娘相片。王祥一会就给了四张，我仔细看看，王祥问我，马老师，你是师专毕业，你学文学的，你回看，我给你拿这几个姑娘，你看她相貌，你看她那脸蛋，看那眼神，哪个傻？我说看不出来，有的人，她不说话，她傻，你也看不出来。王祥笑着说，草，你们说人家傻，我给你们说，话我还没说完呢？人家姑娘傻，人家给你们是有条件的。
郭老师说要彩礼呗？王祥说，你咋那么势利眼？要彩礼？人家啥都不要。就要一样，你们猜？是啥？郭老师说，要三大件。葛老师说，要首饰。王祥说，你们说错了。人家就要，叫你们给找一个村子，安排一个民办老师，在那村子教课就行。郭老师说他不行，他在海阳各村子没有熟悉的人。葛老师说，他可以。王祥问我，说，马老师，我听说，你建过村子，当过村长，你能行吧？我说试试看吧。后来，王祥在依兰县给葛老师安排三四个女的给葛老师来电话，叫葛老师给安排民办老师。后来，听葛老师说，王祥给安排的还来两个，王祥安排在县里见面，葛老师也去了，到那宾馆了，葛老师闯进屋里去了，看到王祥正和那女的躺在一个一个床上搂着睡觉呢。葛老师气得当时就回来了。后来，王祥给葛老师解释，那歌女的是他表妹，从依兰县来，走到道上坐大船感冒了，头疼，叫他给揉揉头 ，就困劲上来了，两个人都睡着了。根本没发生任何事情。说葛老师想多了想歪了。我把材料写完，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交到公安局。到了公安局，接待我的是一位年轻的警察。他接过材料，仔细翻阅后，朝我点点头，“感谢您配合我们的工作，这些材料很重要。”
我刚准备离开，一位老警察匆匆走来，对年轻警察说：“王祥那边有新情况，他拒不承认自己的罪行，还说有人故意陷害他。”年轻警察皱了皱眉，看向我，“马老师，您能不能再和我们详细说一下您所知道的王祥的事，当面给我们做个笔录，或许能对案件有帮助。”
我想了想，王祥做的那些事的确该受到惩罚，便答应了。我又把王祥欺骗我，给我介绍对象，叫我领着他去找曙光中心校找侯校长，安排杨馥霞当民办老师的事，还有打着我的名义，叫新村给杨馥霞开介绍信，到曙光公社派出所落户，骗去民办老师资格，参加80年10月份考试转正的事说了一遍。我将王祥的种种劣迹说的很详细，老警察边听边记录，不时点头。做完笔录，老警察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提供的信息很关键，我们一定会公正处理这件事。”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走出公安局，感觉轻松了不少。
我给公安局写材料了，郭老师，葛老师都写了。不久，还没到82年元旦呢，抚远公安局和教育局作出决定：开除王祥，杨馥霞教师队伍，取消老师转正和农转非户口，并限期离开抚远。消息传开后，学校里议论纷纷。有人拍手称快，觉得这是他们应得的惩罚；也有人暗自叹息，觉得可惜了一份教师的工作。而我，心里却五味杂陈。一方面，王祥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不齿，受到惩罚也是罪有应得；另一方面，又不免感慨他原本也有机会好好生活。
过了一段时间，我在集市上偶然碰到了王祥的父亲。他看上去苍老了许多，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无奈。我上前打了个招呼，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我表示感谢，说多亏了我们提供的材料，才让儿子得到了应有的教训。我安慰了他几句，看着他蹒跚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唏嘘。此后，生活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