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琴音惑心 血棺破咒
共生阁的莲池忽起异象。千朵七色莲无风自动，莲瓣簌簌震颤，露珠滚落时竟在半空凝成细小的青铜铃铛，叮咚声似笑似泣。阿满蹲在池边舀水，指尖刚触到水面，一道涟漪忽地炸开，将他腕间的北斗痣映得血红。
“师父！莲子…莲子在发光！”阿满踉跄后退。董欣疾步而来，见莲心处的青铜莲子裂开细缝，一缕靛蓝烟雾袅袅升起，在檐角铜铃旁凝成杏衣少女的虚影——她眼覆的白绸渗出黑血，焦尾琴的第七弦正勒入脖颈。
“师姐…小心…青铜棺…”虚影未语毕，便被铃声震散。董欣猛地转头，见那位眼覆白绸的琴师倚在门边，指尖轻抚琴弦，袖口滑落的腕间赫然刻着尸毗族图腾。
“三年不见，董掌柜连盏茶都舍不得？”琴师轻笑，嗓音却似砂纸磨铁。她掀开白绸一角，黑洞洞的眼眶中钻出星砂凝成的蜈蚣：“这副身子可还入眼？多亏你当年那一剑，让我尝到剜目之痛…”
阿满的七星痣骤然发烫，七柄短刃破皮而出。琴师袖中甩出青铜锁链，链头蛇首獠牙咬住刀刃：“小郎君的血还是这般香甜。”锁链忽地绷直，将阿满拽向怀中。董欣挥剑斩链，剑锋却被琴音凝滞——那曲《流云吟》的调子，竟暗藏尸毗族的摄魂咒！
“叮！”
檐角铜铃突然自坠，铃舌化作青铜小剑刺入琴师肩头。白衣人踏月而至，手中纸鸢线缠住她的咽喉：“璃儿，你连自己的《安魂曲》都忘了？”
琴师浑身剧颤，星砂蜈蚣从七窍钻出。白衣人扯下面具，竟是三年前消散的白剑南！他腕间缠着的纸鸢线没入琴师心口，拽出一团跳动的黑砂：“当年你为救我，将半颗心炼入纸鸢…如今这砂毒，该还给我了。”
董欣的青铜剑哐当坠地。她终于看清，白剑南的魂魄始终附在纸鸢线上——三年前流沙城崩塌时，他借星砂重塑肉身，却因沾染尸毗砂毒，不得不以线锁魂。
“小心！”阿满突然扑倒董欣。琴师炸裂成黑砂风暴，青铜锁链如毒蟒绞向白剑南。七星刃凌空布阵，却见风暴中浮现三百具水晶棺，每具棺内都躺着与董欣容貌无二的女子，心口插着焦尾琴弦。
“师姐，这些年我为你备了好些替身…”沙暴中传来璃儿嘶哑的笑，“你猜她们的心头血，泡茶可香？”
白剑南的纸鸢线寸寸崩断，砂毒顺着经脉爬上脸颊。阿满的北斗痣突然离体，七颗血珠射入莲池。池水沸腾如熔金，千朵七色莲化作火凤冲入沙暴。
“师父！用《山河鉴》！”阿满嘶吼着撕开衣襟，心口浮出女娲石纹路。董欣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青铜剑身，剑纹竟与《山河鉴》下卷星图重合。
剑光暴涨的刹那，三百水晶棺同时开启。棺中女子跃出，琴弦如暴雨射向董欣——却在触及她眉心的瞬间软化，化作星砂没入女娲石。
“原来…她们都是我的悔。”董欣泪落成珠。当年她为压制尸毗砂毒，将愧疚之情剥离魂魄，却不知这些执念早被璃儿炼成傀儡。
女娲石迸发七彩霞光，沙暴中响起璃儿凄厉的哭嚎：“为什么…你总是比我多一颗慈悲心！”黑砂褪尽时，众人见她蜷缩成少女模样，怀中紧抱残破的青铜纸鸢——那是七岁生辰时，父亲送她的最后礼物。
白剑南的纸鸢线缠住她逐渐透明的魂魄：“璃儿，回家了。”
永夜川忽降花雨，星砂凝成的纸鸢群掠过莲池。最大那只纸鸢的尾羽上，刻着歪扭的童谣：“阿爹乘鸢去，阿娘采莲归…”
三年后春分，共生阁再无星砂。阿满沏茶时总要多摆一副杯盏，檐角铜铃无风自响时，他便对着空气呢喃：“师叔，今年的莲心茶…不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