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无论太子日后坐在什么位子上，我都会尽力护他。”
“傻孩子。”皇后抚摸着他的发，怜惜的说：“你身上流着的，是皇家的血，你父王怎会让你做无权无势的庶人。”
有什么不可能，反正父王不喜欢我。
太子心酸至极，但此时又怎能不懂事的给重病的母亲添堵，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皇后让起身行礼的谢清啼坐下，道：“不是我有意瞒着你太子在这屋里的事，我这般做，只是想让太子知道，昔日里我有害你之心，你却从未做过对不住我的事。让太子从那个位子上解脱，也是我请求的，日后他不可因此事误会迁怒于你。”
谢清啼有些可怜她，他们这些话听在太子耳中，太子可以认为她是真心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自由些。
但也可以理解为形势所迫，让她不得不用太子之位，交换谢清啼护太子平安的承诺。
这些道理，谢清啼能想的明白，皇后又如何想不到？
这个被皇帝拔掉父辈给她留下的所有羽翼的女子，如今只是无法可施，只能祭出这唯一法子罢了。
谢清啼道：“无论太子日后坐在什么位子上，我都会尽力护他。”
听到这个承诺，皇后舒了一口气，她拉起太子的手，将他放在谢清啼手中：“我的孩子就交给你了，弟弟，求你记着今日的承诺，护他一世平安。”
太子的眼泪不断落下：娘亲的手比昨日来看她时还要冷，这个唯一疼的人，可能真的要抛下他了。
弟弟……幼年时谢清啼生病发了高烧，皇后将他接到自己宫里，日夜不休的照顾他，那时候，她也曾这般唤他，她用一盏盏汤药，用一声声的“弟弟”将他从高烧中护了过来。
六年前，他因张汤的刑讯而重伤垂死，皇后在他的床前流了多少眼泪，说了多少声“清啼弟弟，你一定要撑下去”？
谢清啼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他起身跪在床前，叩首道：“清啼对天起誓，但凡我活着一日，便护太子一日，就算日后我寿数将尽，也会倾尽所能，为太子筹谋好以后得路。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就算到了地下，也要受剥皮抽筋的苦。”
到了今日，自己唯一能依仗的，竟是这个险些被自己断送姓名的人，心酸后悔和对孩子的不舍，让皇后再也强撑不住。
这个一生受尽坎坷的女子，终于失态的痛哭起来：“清啼，我的弟弟，是我错了，是姐姐错了……”
她要弯腰去扶谢清啼，满面眼泪的青稚忙扶住她：“娘娘，太医说你不可大喜大悲……”
皇后的手扶上了谢清啼的肩，谢清啼膝行到床前：“娘娘，保重身体。”
“我错了，我错了……”皇后低头呕出一大口血来。
青雉虽知道她的身体情况，但还是被惊到，忙扶她躺下，说：“我去找太医。”
“别去。”皇后拉住她：“我不成了，你陪陪我。”
“母后，母后……”太子为皇后侍疾数月，知道皇后的病情如何，他同谢清啼那般跪在床前，哭泣道：“孩儿以后不会鲁莽行事，孩儿会听谢将军的话，不让母亲再为孩儿操心。”
“我的傻睿儿。”皇后偏过头，淌着泪说：“母后虽说你不适合做太子，但并不代表你不好。在母后心里，我的睿儿，是母后最爱的人，是这世上最心软的……”
话未说完，大口的血不断从她口中呕出。
青雉慌不迭的拿手绢去擦，但哪里擦的干净。
谢清啼起身开门出去，对守在院门口的小太监道：“让太医院的人速速过来……”
接连呕了几口血，皇后的神志开始不清晰，眼神也慢慢涣散，她看着床顶的花朵图案，声音虚弱的几不可闻：“娘亲，爹爹，弟弟，你们来接我了……”
说着，沾了满面血迹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这是垂死之际出现幻觉了。
她喃喃几声，表情忽又变得痛苦起来：“不，我不走，我舍不下我的睿儿，睿儿……”
太子握着她的手，哭的不成样子：“母后，我会照顾好自己，母后……”
皇后眼神已涣散了，还是一叠声的喊着“睿儿”，谢清啼膝行更靠近些，安抚道：“皇后姐姐，我会照顾好你的睿儿……”
“弟弟……清啼弟弟，照顾好姐姐的睿儿。”
挣扎着说完这句话，她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母后！”
太子痛哭出声，悲痛之下竟昏了过去。
谢清啼扶住昏倒的太子，将他抱到太子侍疾小憩时用的软榻上，对青雉道：“照顾好太子，我去向陛下禀明皇后……薨逝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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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薨逝，作为亲子的太子该为其守灵，但太子侍疾数月已是操劳过度，大悲大痛之下，竟一病不起了。
楚安澜虽因太子才德不足而对他日渐不喜，但这到底是他的长子，他对太子的父子情谊还是有的。
皇帝令太医院的人全力救治太子，太子昏睡数日，谢清啼便如幼年皇后照顾他那般，日后不离的守在太子床前。
众人全力照料数日，太子才终于好转，他中间醒来过几次，每次醒来，都能看到守着他的谢清啼。
太子不是城府极深之人，他的爱和恨都有些极端。
他想着皇后生前一次次对他说谢清啼的旧事，又再临终前将他托付给谢清啼，如今又见谢清啼遵守誓言护他的模样，对谢清啼那些凭自己揣测而生出的恶意和戒备也就消散了大半。
皇后身死，楚安澜此前说要见常轻长的事情便暂时搁下了。
谢清啼这几日一直在宫中照顾太子，竟是一次也没有回过谢府。
这把呆在谢府的常轻长急的团团转，他抓了谢府的管家，问管家皇后死了，谢清啼又不是皇后的儿子，又不用给皇后守灵，皇帝被他扣在宫里做什么。
管家被这大不敬的话惊的瞠目结舌，但管家惧怕谢清啼，连他带回来的人也不敢随意得罪。
他只能客气的给出一问三不知的反应，然后又将这厮胆大包天的话一字不漏的写下来传到宫里。
皇后自生病到故去，楚安澜一次也未曾去探视过，如今皇后去了，他回想起新婚时皇后明艳鲜活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难过。
皇后丧仪复杂繁琐，谢府管家的信送到高公公手里时，高公公正因这些事忙的焦头烂额，他哪有功夫和胆子拿这些事给楚安澜添堵。
高公公暂时将信暂时扣了下来，又遣了个小太监去谢府传话，说谢清啼在宫里陪伴太子，等过些日子就回来。
这也算是变相的安抚常轻长这个神经了，但这些话对常轻长明显没用，他听完管家传的话，挑眉道：“太子为何不让他皇帝老子陪，偏将谢清啼留在宫里陪他。”
管家倒抽一口凉气：“常公子，小的只是个小小的管家，这些事，小的哪知道呢？”
“真是无用。”常轻长鄙视的暼着他：“你不顶用，我去找兵器坊那帮人问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