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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的七月下旬,暑热正盛,连海风都带着一股子灼人的咸湿气。
在玄甲军大营的校场上,正和一群人对打的李十月,这才刚把一个人给挑飞了出去,回头一看,不远处就有一骑往校场这边奔来。
那骑在马上的人到了校场就立刻下马跑了过来,“将军!府城里的李娘子要生了!”
李秋天的产期提前到了。
李十月立即就把手中长枪扔给了一旁站着的黑子,二话不说,就上了刚才就被牵到校场的小红马。
陈勇他转头就翻身上马一拽缰绳,立即跟了上去。
等李十月一路疾驰进了建安城回到刺史府的时候,李秋天她已是发动了。
站在院子里的李十月,就听到了屋内李秋天痛苦的呻吟声一声高过一声,李母和郑梅娘两人就在屋里,李夏天和秦奋等在门口。
倒是婢女们在忙进忙出的,盆里的热水换了一趟又一趟。
院子里的秦奋像一头困兽般在来回踱步,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额上的汗滴如流水般往下淌。
每一次听到李秋天痛呼,秦奋他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李十月她站在离窗户不远的地方,面色沉静,但她紧抿的唇线和偶尔投向窗户里的锐利目光,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经历过沙场喋血,面对过突厥、倭寇的千军万马,但这会子在外看着李秋天于生产这道鬼门关前挣扎,却让她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战场的,令人窒息的牵挂。
这种感觉,在上一次还是她才从突厥回来,在金州李家屯的院子里头等着李夏天生产的时候。
女子生产犹如过鬼门关,一切全凭运气。
李十月抬手抚上自己“砰砰”的比过往跳得都要快的胸口,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突然,屋内李秋天的痛呼声变得异常尖锐起来,随即是李望春惊慌失措的声音:“不好!胎位不正!”
秦奋在外猛的停住了脚步,他的眼睛瞬间红了,就要不管不顾的往里冲。
“秋天,不生了!咱不生了啊!这孩子咱们不要了。”
“站住!”
李十月上前一把就拉住了情绪激动的秦奋,厉声喝住他,冲着他吼道:“你进去添什么乱!”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决绝,“姐夫,你赶紧去四喜街的医堂里,请金医师还有月娘过来,阿姐这里,我进去看看。”
“快去啊!还愣着作甚!”
看着秦奋疾步跑出了院子了,不等一旁的李夏天有反应,李十月已一把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辅一进屋,一股子浓重的血腥气直接扑面而来。
半躺在矮榻上的李秋天她脸色惨白,汗湿的头发黏在脸颊上,她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李望春在旁很是束手无策,满脸的焦急之色。
郑梅娘她半跪在矮榻边上,泪流满面的握着李秋天的手一声声的哽咽着喊:“秋天,秋天,别睡,不要睡。
看看娘,娘看着你呢.....”
李十月扫了一眼情况,立刻上前,她轻轻拉开了郑梅娘,看着矮榻上半倚在被子上的李秋天,沉声道:“阿姐,看着我!
我是十月!
阿姐!看看我!”
李十月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仿佛能往血液之中注入勇气。
李秋天涣散的目光艰难的聚焦到了李十月的脸上。
李十月挽起袖子,双手稳稳的握住了李秋天的手,“阿姐!”
四目相对,李十月低头凑近李秋天的耳朵,小小声的在她的耳边说:“阿姐,相信我,张嘴。”
说过这话,李十月就抬起了头,一瞬间就把一颗回春丹送进了李秋天的嘴里。
“阿姐,听我的,一、二、三——用力!”
或许是这一颗回春丹起了药效,或是就是赶了巧,几息之后,李秋天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用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
终于——
“哇啊哇啊......!”
一声声响亮有劲儿的婴儿啼哭划破了屋内紧张的空气。
“生了!生了!是个小女娘!”
李望春看着被剪了脐带后,哇哇哭得十分响亮的小女婴,顿时就惊喜的叫喊了起来。
她十分利索的开始给婴儿抹去身上的胎脂,放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包被里头。
李十月看了一眼已经被郑梅娘抱到怀里的小包被,她长长得吁出一口气,这时候她才感到自己个儿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半跪在脚踏上,李十月看着眼前这个刚刚生产完,肉眼可见的虚弱阿姐,心头就是一股子的心疼。
她拿起一旁干净的布巾子,小心翼翼的给半闭着眼睛的李秋天擦额头上、脸上和脖子的汗水。
郑梅娘小心翼翼的将那个还在哇哇哭着的小包被,抱到了虚脱却强撑着不肯睡去的李秋天面前。
“秋天,看看你的女儿。”
李秋天疲惫至极的脸上,在见到了包被里头那张小脸后,就绽开一个充满母性光辉的笑容。
也是在这时候,屋外传来了秦奋的哭声,
一路被秦奋背着,这刚一到院子里就被秦奋给放到了屋外回廊下的金大平,气喘吁吁的扶着回廊下的柱子,几乎软倒在地上去。
气儿都还没喘晕乎呢,金大平就高声冲屋里喊:“里头,李小娘子可还好着呢?”
金大平他刚被秦奋放到地上的时候,就听到了屋内婴孩的啼哭声,所以,才这么问了一句。
等李望春推开门,把身后抱着小包被的郑梅娘露了出来,站在门口的秦奋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小包被里头,还在哼哼唧唧哭着的小小婴孩了。
秦奋只看了一眼孩子,就抬头看向郑梅娘,“娘,秋天,她怎么样了?可还好着呢?”
不待郑梅娘回话,秦奋就踮脚仰头向郑梅娘的身后看去,并且他还高声冲着里头喊:“秋天,你咋样了?觉得如何?可饿了?想要吃啥?俺这就去给你买!”
“姐夫,你去换身儿干净的衣裳,进来看看阿姐吧。”
李十月在李秋天的身边如此高喊了一声儿。
三天之后,李十月才刚端着一碗炖了许久的老母鸡汤进屋,就闻见了一股子屎粑粑的味道。
“哈哈,这是拉姐夫身上了?”
秦奋笑着转过身,李十月就看见他手上拿着一张尿戒子,臭味儿就是从那尿戒子上头散发出来的。
等秦奋从外头洗刷干净回来,屋内的小娃娃也已经吃饱喝足被拍了奶嗝哄睡了。
一家子坐在一起你一句我一言的说着小娃娃的趣事。
突然的,半坐在床上的李秋天就对着还在听李望春说话的李十月:“十月,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我?阿姐,你和姐夫商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