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老朱：或许，还可以给淮王一个机会？
北平，庆寿寺。
禅房内，烛火摇曳，将朱棣那张阴沉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他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三天了。
这三天里，他滴水未进，粒米未沾，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江北的惨败，对他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局面，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殿下，多少吃点东西吧……”
姚广孝的声音，在寂静的禅房中响起，端着一碗参汤，缓缓走到朱棣面前。
朱棣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死死地盯着手中的密报，眼中布满了血丝。
密报上，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
“苏尘……”
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
“他竟然……用淮王的名义……”
姚广孝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朱棣心中的愤怒和不甘。但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苏尘的手段。
太毒辣了！
简直是杀人诛心！
“殿下，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姚广孝将参汤放在桌上，沉声说：“咱们必须尽快想出对策，否则……”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朱棣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不能及时扭转局面，那么，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甚至，连他们自身的安危，都将受到威胁。
“人心散了……”
朱棣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下面的人，现在都怕了苏尘啊……呵，他们竟然说……咱们斗不过他……”
姚广孝的脸色也变得异常凝重——
经此一役，苏尘的声望，已经达到了顶点。
而燕王府的势力，却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那些原本依附于他们的官员、商人、百姓，此刻都开始动摇了。他们害怕苏尘的报复，更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这种恐慌的情绪，正在江北各地迅速蔓延。如果不加以制止，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把局面扳回来！”
朱棣缓缓抬起头，看向姚广孝。
“军师，你可有良策？”
姚广孝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殿下，您还记得，咱们之前是如何对付那些海商的吗？”
朱棣一愣。
“你是说……让海盗……”
姚广孝点了点头。
“没错。”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既然苏尘能用淮王的名义来对付咱们，那咱们为什么不能用朝廷的名义来对付他？”
“咱们就让那些海盗，挂上大明贸易衙门的旗号，去袭击外洋的商船！”
“打沉几艘，抢他几票大的！”
“到时候，那些外洋商人，自然会怀疑苏尘，怀疑大明朝廷！”
“这笔账，他们就算算不到苏尘头上，也会算到大明朝廷头上！”
“到时候，看他还怎么得意！”
朱棣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妙啊！”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
“就这么办！”
……
京城，奉天殿。
老朱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
江北的局势，让他喜忧参半。
喜的是，燕王府的太监势力被彻底清除，朝廷的威信得以恢复。
忧的是，锦衣卫名声大损，百姓对朝廷的信任也大打折扣。
那些江北的地方官，一个个阳奉阴违，对朝廷的政令敷衍了事。
若是将他们全部撤换，一来没有合适的人选，二来容易引起更大的动荡。
若是不换，这江北的局面，就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老朱揉了揉眉心，心中暗叹——
虽然大获全胜，却无法扩大战果，这种感觉，着实憋屈。
更让他感到棘手的，还是苏尘的势力。
经此一役，
苏尘在朝中的影响力，已经如日中天。
军方，有蓝玉等人支持。
经济上，贸易衙门更是日进斗金，富可敌国。
可以说，苏尘已经掌握了大明最强大的力量。
要除掉他，并非难事。
但那样一来，谁来推动新政？谁来制衡燕王？谁来保证大明的未来？
老朱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纠结。
他既欣赏苏尘的才干，又忌惮他的势力。
这种复杂的情感，让他倍感疲惫。
他甚至开始担忧，自己百年之后，大明是否会落入苏尘之手？
想到这里，老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不行，
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必须为大明，为朱家，找到一个可靠的继承人。一个能够驾驭苏尘，又能延续他改革大业的继承人。
思来想去，老朱心中，还是浮现出那个最熟悉的名字——
朱允炆。
或许，
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老朱眼中精芒一闪，心中有了决断。
“传旨！”
“回盱眙，祭祖！”
“着淮王朱允炆，陪同前往！”
诏书一出，朝野震动。
老朱也放下了心中的巨石，这样做，至少有几个好处——
一方面，看看朱允炆有没有治国之才。
另一方面，也可以看看苏尘和朱允熥的反应。
这一步棋，可谓一石二鸟。
既能考察储君，又能敲打苏尘，还能试探朱允熥。
……
贸易衙门内，
阳光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
朱允熥早早地候在那里，身影在光影中显得格外焦躁。
他一见到苏尘，便急切地迎了上去，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安国公，你说……我是不是要完了？”
“皇爷爷……皇爷爷他竟然又启用了淮王！”
说到最后，朱允熥的脸上，已满是掩饰不住的绝望。
苏尘看着他，心中也忍不住泛起一阵波澜——
老朱也太偏心了！
朱允炆那可是造反啊！
这都能原谅？
苏尘心中也感慨万分。
摇摇头，他拉着朱允熥坐下，缓缓开口：“殿下，莫要慌……我再告诉你，你一定要接受现实……”
嗯，
“淮王这次陪同祭祖，如果表现得好……”
苏尘的声音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沉重：
“甚至……还有可能监国。”
啊？
轰！
朱允熥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监国？
这……这怎么可能？
他呆呆地看着苏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这也太不公平了！”
朱允熥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苏尘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可言？殿下，您要记住，这天下……终究是要靠自己去争的！”
哦……
朱允熥彻底无语了。
这一次，他也彻底明白了——
自己，没有那个命！
想要坐稳那个位置，只能靠自己的血汗去拼，去努力！
“安国公，我明白了！”
朱允熥的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我这就去器械局，督造推土机！”
他向苏尘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坚定而决绝。
苏尘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暗点头。
这孩子，总算是开窍了。
希望他能磨练出来，这大明才算是有个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