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贾琏从安国侯府回去,直接去了王仁的住所。
“你这一身酒气的,是你请别人呢,还是别人请的你啊?”已经上床休息的王仁忙起身招呼到。
他张罗着要给贾琏倒水喝,被贾琏拉着了。
“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何事啊?值得你这会子过来。”
“我给你谋了份差事,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屁股刚挨着凳子的王仁弹起了身,“真的?我不挑的,只是,我,我能干得好吗?别到时候丢你的人。”
“京兆府的皂吏,一旦你入了吏籍,后世子孙想改过来可就不容易了,你若不愿,我再寻便是了。”贾琏如此说,亦是对王仁的一次试探。
“皂吏吗?”王仁沉默了良久,再次看着他,“有何不可的?若后世子孙有那份能耐,自是能改过来的,可能有一份世代相传的差事,于我,是一大幸事也。贾琏啊,谢谢你,谢谢你啦,我一定会好好的干的,绝不会丢你的脸的。”
“想好了?”
“想好了。”
“那明儿中午的时候,你到户部来寻我,我带你报到改籍去。”
“好的。”
随后,贾琏又跟他说他在贾敏那儿做的那些决定。
王仁并未有什么不满,至少他没有表露出什么来。
贾琏瞧着,心里面好受了不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以后轮上班了,连轴转的可是常事,但若是觉得身体顶不住了,不能硬扛着,咱们该休养便休养,大不了换个事情做。”
“嗯,晓得的。”
这一晚,贾琏睡在了书房里,他是否有想起王熙凤,不得而知,只是听着他辗转反侧了好久才打起了呼。
次日的中午,王仁应约而至。
贾琏请他去旁边的酒肆吃了顿饭,又扔给了他一只荷包,“一些碎银子,人情往来什么的,你都懂的。”
王仁也没客气,将荷包揣进了怀里。
贾琏早就跟徐冀打过招呼了,他虽然因为有别的事,没有出面接待,但对衙门里的人都嘱咐过了。
所有的手续办的很顺利,王仁接过书吏手中的新户籍,心中突然间五味杂陈的,可他没有选择的权利,认命才是他当下最应该做的,彻底的想通透了,也就没什么不舒服的了。
送走了贾琏,他去糕点铺子买了不少的糕点,算是请了一下各位同僚,懂得人情世故,总是能减少一些别人的故意针对的,开局还不错。
虽然还会有人在背后议论他这个不如鸡的落魄凤凰,即便他亲耳听到了,他也只是淡然的一笑了之,而且为人从不小气,一旦做错了被训斥,他也能虚心的接受。
他的这副做派倒是赢得了不少人的赞赏,分配给他的事情也不会再那么的刁钻难搞了,还很快有了两个谈的来的兄弟,有了搭档了,他也就能轻松不少,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着。
头一个月拿到了奉银,虽然不多,却还是尽他可能的给贾敏和贾琏的三个孩子买了礼物。
休沐的那天,他是亲自送上门去的。
贾敏拿着那只包银的发簪,眼睛鼻子直发酸,存太多的话却无从说出口,她只能以长辈的身份叮嘱了他几句。
“虽说王家落幕了,但你也无需妄自菲薄,若有人欺负了,别一味的忍让着,你身后还有可以为你出头的人呐。但你也不可仗势欺人,尤其是对那些普通的百姓的时候,记住了吗?别什么建树都还没有呢,自个儿的骨头就轻了,飘了。”
“姑母的良苦用心,仁儿不敢忘,姑母的教导,仁儿会谨记于心的。”
直到他辞别了贾敏,也没能看到黛玉姐弟四个,贾敏倒是留他吃饭了,可他自惭形秽的拒绝了。
傍晚的时候,估摸着贾琏快下衙了,他才来到忠国公府。
巫云说了些客套的客气话,收下了礼物,贾琏留他在那儿吃晚饭,他也没留,带着小厮回了后街,这间小院子就剩下他们主仆三个了。
三个人,一菜一汤,一碟咸菜,有荤有素,倒不是小丫鬟偷懒,而是王仁要求的,能吃饱了就行了。
此时,安国侯府的东院里,柳湘莲正陪着贾赦喝酒呢。
林小红也有了身孕了,不过刚一个来月,柳湘莲是请了张实过去把脉的,所以贾赦便也就知道了,他还让邢氏给准备了一些东西。
“那些,你回去的时候都带走。”
“谢世伯伯母了,小侄干了。”柳湘莲将酒盅里的酒一口闷了。
其实林之孝俩口子也没少准备东西送过去,但贾赦夫妻俩给的,在柳湘莲看来,跟他的父母给的是一样的,他对贾赦除了敬佩,敬重外,还有一份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孺慕之情。
“兵部这些日子是不是闲的都快长毛了?”贾赦问道。
“倒不尽然,我发现每隔上一个月就会有一份额外的军饷拨放出去,数额还远超其他的军营,而且,来对接的都是那个晋家的大小子晋靖。”
“嗯,他们家是陛下的死忠,应该是他在秘密的练兵吧。”
粮饷的调拨是不可能越过户部的,林如海早就有了这个怀疑了。
最有可能的便是贾赦交还给当今的那十万人马,亦或许人数还要更多些,当今可是偷偷的隐藏了好多东西的,内忧未除,以他的性子,是不可能不留一手,甚至是杀招的。
这些暂时对他们几家的威胁倒不大,况且,有水家这粒饵在呢,管他藏的是什么品种的鱼,都会在水家起事后,会被一一吊出水面的,他是很好奇,但却不着急。
“偷偷的练兵嘛?至于吗?”柳湘莲又抿了一口酒,被辣的呲了呲牙,吃了块菜才压住了。
“你看看那些将官们,除了镇守四处关隘重镇的,有几个有兵权?他是不会信任任何人的。”
柳湘莲想了想,点点头,“难怪您回京之后就将兵符上交了呢。”
“有了忠国公世袭三代的爵位,我贾家已经再次达到鼎盛了,不贪权,方是保命之良策啊。”贾赦也将酒盅中的酒一口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