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八两那边,是直接从江边进入了黄连山的。
巧合的是,跟刘明州当时逃跑的路线几乎重叠了。
此时,又值雨水充沛草木丰长的夏日,按理说,上次那些人四散奔逃的痕迹应该已经微乎其微了,可即使过去了那么久了,八两他们还是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这也让他们更快的找到了刘明州一家子被囚困的地方。
不出所料的,早已人去谷空,唯有没有来得及折除的屋舍和一些笨重的器具,证明这里真的有人在此处活动生活过。
特别是那些器物,能看得出来是铁匠用来锻造刀剑的,而且山洞中的痕迹不像是不久前才布置的。
为了进一步佐证刘明州的话,他们又在山谷的后面洼坑里发现了被浅埋的无数白骨和刚刚腐烂生蛆的尸体,从腐烂的衣肠来看,多数是女子。
可是八两还是不敢确定这件事情的真实性,那些人即便再仓促,放把火的时间还是有的,虽然这些痕迹并不能让来调查的人追踪到他们的踪迹,可古人也明白有罪定论的道理的,只是说法不同而已。
怀着质疑,他们抛开刘明州画的简易地图,花了三四天的时间,像蓖虱子一样把黄连山的角角落落都查了个遍,可除了附近的山民留下来的捕猎采摘的痕迹之外,他们有用的收获很少很少。
八两思忖再三,决定去江水村看看。
途中路过一个村子,发现只有几个老弱病残,他们想以讨碗水喝为由,上前攀谈,却吓得人家连喊大爷饶命,说家中早已无粮了,救他们放过他们。
“大伯,你们这是干嘛呀?我们就是路过,口干舌燥的想讨碗水喝而已。”
“要喝水的话,你们随意,那口井里的水多的很呐,可是,是真的没人没粮了呀,好汉们高抬贵手,饶我们一条残命吧。”
在领头的老汉的求饶声中,村民们都纷纷磕起了头。
八两将老汉扶了起来,“听大伯所言,难道这附近有什么山匪强盗不成?你们的村子如此的萧条,莫非就是被这些人给祸害的?”
老汉疑惑的打量着他们,“你们,你们不是刚从黄连山上下来的吗?”
“哦,我们走岔了道,不知怎么绕到山梁子上去了,今儿才找到下山的路呢,不会那些歹人就藏在这后面的山中吧?可是,我们都迷路了有两三天了,也没碰到一个人影啊。”
亲卫们跟附和的点点头。
“你们愣是一个影子都没碰上?”老汉不敢置信。
有个一只胳膊的小伙子声音尖锐的叫道:“阿山叔,别信他们的,那么些个山匪呢,咋可能几天都没碰不上一个啊?难不成那些混蛋都吃斋念佛了?”
“对啊,还是几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呢,阿山呐,阿郎说的对,千万别上当啊。”
其他村民也都叫嚷了起来。
八两他们说了声抱歉,惊忧了诸位了云云,便离开了那里,但等村民们看不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又偷摸的折了回去。
可那些村民并无异样,只是边叹着‘劫后余生’,边去干自己的活儿了,他们观察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破绽来,这才继续往江水村走去。
到达江水村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整个村子一盏灯光也没有,要不是有犬吠声,寂静的像空无一人的荒村野地。
他们分头查看了一圈。
“八两哥,只有几间院子里是有人住的,其他的,皆是空着的。”
“就在旁边的这间空院子里过一夜吧,明儿天亮后再说。”
幸好是夏天,倒不怕被冻着了,只是蚊虫太多了,他们将在山上带下来的艾茸点了,这才好受了些。
虽然他们的动作很轻,可狗狗的叫声说明了村中进外人了,留在江水村的村民抵着自家的大门,战战兢兢的过了一夜。
天刚放亮,八两他们待的那间院子门口便被拿着锄头镰刀的老弱妇嬬们给围住了。
八两打开了院门,“诸位这是作甚?难不成贵村中不可投宿?”
人群中一白须老者开口问道:“你们只是来投宿的吗?”
“自然是,但也是为寻人而来的。”
“寻人?何人?”
“姑母,姓缪,带着刚会走路的孩子。”
村民们都看向了老者,老者又对八两他们问道:“贵客姓缪?”
八两笑应道:“正是,缪八两,缪竹心是在下的姑母,只是听说他们母子搬到了这附近,我们连日来已经打听了好几个村子了,这里要再找不到,我们也只能先回家了。”
“瞧贵客的穿着打扮,定然不是乡野庶民,听口音也不是咱江南人士吧,你的姑母难道是嫁到我们这边了,她夫家姓甚名谁啊?小老儿别的不敢说,这方圆几十里的村子我还是熟悉的很的。”
姜还是老的辣呀,老者的话还真让八两为难了一下,可也只好顺着这个谎往下扯。
“唉,说来,是我姑母遇人不淑,那男人早在成婚前便跟他的表妹苟且了,还生了两个庶子,我姑母多年才得了小安这么个儿子,为了不让小表弟遭了那毒妇的手,这才不得已跟那个男人和离了,避到了他处。老人家,不知道大家伙儿可曾听说过有姓缪的外来户?”
有人嘀咕道:“难怪缪寡妇的儿子也跟着她姓缪呢。”
“这位大娘,您说什么?那缪寡妇住在哪里?您能跟我带个路吗?家中收到信后,便派我们过来找他们娘俩了,缪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可养活他们母子还是做得到的。”八两满脸的兴奋和殷切,瞧着真像那么回事儿。
人群中一声长叹,“缪寡妇长得那般好,被那些人逮去了,还能落得了好吗?作孽啊。”
“这位大叔,这是何意?我姑母被谁逮去了?小安和春雨嬷嬷呢?”八两焦急的扑到那人面前,旁边的村民惊的忙往旁边让了让。
“唉,小伙子,你们能早些过来就好了,不光是你姑母,我们村中的青壮,年轻好看的女人们都被一伙贼人掳走了,听说是上了黄连山了。我,我的闺女,儿子儿媳妇儿,都,都被抢走了。”大叔呜呜的哭了起来,其他的村民也都淌起了眼泪,还有小孩子喊起了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