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热情,纵使洛一缘对他的脾气有些熟悉,也感到有些经受不住。
“应兄何出此言,你我二人同行至今,若无你之援手,怕是洛某一事无成。”
“先前在骷髅堡外,是你一力拦下天南帝尊,为洛某与血骷髅争取时间。”
“适才于天海关上,是你几次三番舍命相护,一众将士才得以保全性命。”
“试问普天之下,有几人有能耐,有资格对应兄你说三道四?”
洛一缘多少有些无奈,总算是明白了与人相处时间久了,才会知道一个人的本性究竟为何。
堂堂嗜血魔鬼,凶名可止小儿啼哭的大魔头,想不到内里竟是如此多愁善感的家伙。
脆弱、敏感,还痴心一片,至死不悔,种种反差,几乎完全颠覆了洛一缘对于嗜血魔鬼的基础认知。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嘿,老夫已开始后悔了。”
得了洛一缘这位后辈的认可,应玉堂反倒是眉开眼笑,别提有多灿烂了。
那种古里古怪的笑意,看得洛一缘多少有些毛骨悚然。
明明是友善的吟吟笑容,里面却多了好几分的渗人,被一直盯着,任谁都会有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洛一缘也不例外。
“应兄,你爱慕月灵公主就爱慕月灵公主,可千万别玩什么爱屋及乌之类的把戏。”
“玫婆婆虽与我有师徒之谊,某种意义上算是我尊敬的长辈,但我可不是她亲生子嗣后辈,长得也一点都不像她。”
“你那迫切又炽热的眼神,我可真遭不住啊!”
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要不是确认应玉堂对于月灵公主纳兰玫的爱慕绝对无法作伪,洛一缘都要开始怀疑,这家伙的取向,是否真的有些问题。
“啊?”
应玉堂并未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殷勤热切,更没往奇奇怪怪的角度去思考过。
被洛一缘这么一说,方才醒悟过来,连连摆手,试图把嫌隙给撇得干干净净。
“呸呸呸,你小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老夫这是在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
似乎是怕误会进一步加深,应玉堂稍作停顿,思索片刻,而后方才继续说道:“老夫可不是在胡说八道,而是冥冥之中似有主宰,你小子是老夫的福星。”
“几年前再见你没多久,老夫便突破了冥河血图的至高境界,将百颗血珠凝练成血神珠,达至堪比神脉的完满之地。”
“最近再见到你,又是接二连三地有了突破,需知实力到了老夫这等层级,想要更进一步,每一步都无比艰难,你不是老夫的福星,谁还能是?”
应玉堂侃侃而谈,歪门邪道竟被他说得有了几分道理,就连洛一缘都不由自主地微微点头。
“所以说,老夫当初在天刀峰与你初见之际,要是直接反水助你,会不会今时今日早已突破到不可想象的地步?”
“说不准,老夫已可比拟十强神话,嘿嘿嘿!”
白日做梦,也得有个限度。
十强神话,哪里是靠着机缘巧合与区区福源就能够达到的?
洛一缘强忍着翻白眼地冲动,懒得理会这家伙,双足一点,化作一道流光,直向天海关顶峰而去。
“喂,洛兄,不想搭理人,也莫要说走就走啊!”
被晾在原地的应玉堂撇了撇嘴,自是不甘落后,迅速跟了上去。
高耸入云的城墙上,洛一缘与老王爷紫云绝稍稍寒暄了几句,又交待了一下密道中出现的状况,就打算抽身离去。
对于老王爷的所作所为,洛一缘也算是有所耳闻,年事已高的他,早该颐养天年,静享清福,却还要为了苍生福祉,死守边关。
这份高尚的情操,易地而处,洛一缘自问也未必做得到,放眼整个元域都未必有几人能够做到。
可惜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并不算熟络,老王爷打仗可以,沟通能力也欠缺了几分,简简单单攀扯了一阵后,洛一缘就潇洒离去。
临别之际,洛一缘还不忘向着东南方的山崖上看一眼。
他能感觉到,仇鸠,也就是转轮王就隐匿于那个方向,只是不愿出来叙旧罢了。
既是不愿,洛一缘也从不强求,大家也算同一阵线,只要有缘,他日必有再见之日。
两道血光一前一后,向着草原的深处进发,去追寻那邪气遁去残存的痕迹。
邪气已然波及到草原上,就连堪比天虚的宗师都不能幸免,说不准三位故人也可能存在风险。
与因陀罗等人相见的时候,用的还是九幽罗刹的身份,再加上也只有一面之缘,说熟悉,也真算不上。
不过言王早与三位宗师有盟约在先,大家就可称得上是自己人,若然他们真是撞上了危机,能帮也就顺手帮一下。
顺带着也要看看,草原之上究竟是还否存在着接天台这等为天外邪魔提供助益的孽物。
而天虚第一,北狄魔刀的失踪,同样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需得好好追查一番。
魔刀紫承厌嘴上对天元皇朝恨之入骨,言语极之不屑,实则外冷内热,在大是大非之前看得异常通透。
再加上他实力非凡,魔刀紫祸一出,绝不会逊色于任何一位神话,他的失踪,也成了一桩未有定论的悬案。
不知不觉间,身上背了一大堆的任务,执行的地点虽然都在北元草原,可复杂繁琐的程度,委实有些超出想象。
“唉,还真是个劳碌命,看样子,在去往天外之前,想要好好休息一阵,养精蓄锐都未必能够做到。”
“既然承了王爷的情,多做一些事情,为人也为己。”
“也罢,古语有云‘来都来了’,不来草原看上一看,见证一下壮烈奇景,将来若然真的殒命于天外,岂非可惜?”
自嘲似的笑了笑,洛一缘突然鼻息耸动,似乎嗅到了某种熟悉的味道。
虚妄晶石微微颤动,也在印证着自己的感官,洛一缘不再犹豫,立即调转方向,转而向着西北方进发。
突如其来的转向,弄得跟在身后的应玉堂好生狼狈,只得一个急刹,血光划过一道长长的弯曲,而后催动血神气紧紧跟上前人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