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边还没想到什么应对之策，一出戏曲已经在坊间悄悄上演。
虽然改了名字和朝代，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出戏讲得正是最近的焦点话题——“狸猫换太子”。
话说，某个朝代有位妃子，姑且用德妃称呼。她进宫多年，始终不得皇帝宠爱，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她用家族找来的秘药，设法在一年内怀上了孩子。可惜，她生育时身体大损，再也无法有孕，而她拼死生下的，只是个女婴。
不过，她也不是毫无准备。
生育后，德妃一边对外宣称自己生的是个男孩，一边让家里人找机会将那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婴送进宫。
因为她有个弟弟在宫里当侍卫，且职位还不低，所以换孩子这件事办得很顺利。
但她还没高兴多久，皇后就被查出怀有三个月的身孕。
帝后是少年夫妻，历经风雨却相濡以沫，要不是皇后一直未有孕，皇上也不至于登基多年都未立太子。只不过，皇上正值壮年，皇后贤德良淑，皇嗣一个接一个出生，前朝后宫都各有盘算，因而，不常有人提及立储之事。
可是，她这一孕，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暗地里，早已是人心浮动，其中就包括德妃。
她本来已经计划好，过段时间，就将孩子送去皇后宫中。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这孩子在皇后膝下长大，不仅身份不会被怀疑，连那至尊之位都能争一争。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生转折。
心思一转，她又有了应对之策。
那之后，每日去皇后宫里请安时，她都会在明里暗里夸那个给自己接生的产婆，久而久之，皇后心中意动，将那产婆接到了自己宫中。
六个多月后的一个雨天，皇后生孩子力竭之时，产婆趁乱将她生的孩子换成了一只剥了皮的狸猫。
但在这之后，老天没有继续眷顾德妃。
她的弟弟冒着雨，准备将孩子送出宫。刚走到一处院落附近，那孩子突然发出啼哭声。为了省事，他转头将孩子就近掩埋。
历朝历代，宫女和侍卫私|通并不少见，宫女能在僻静地偷偷生下孩子已经是上天保佑，要将其留在宫那更是自寻死路。这种情况下，一般会有两种处理方式，或趁着孩子虚弱就地掩埋，或让侍卫找机会带出宫，而这也是他敢如此所为的原因。
他自以为这事做得隐秘，却没料到这孩子如此命大。
德妃弟弟选的地方正好是冷宫，一位有点疯癫的妃子因为下雨睡不着，出来散步时听到哭声，顺手将孩子挖了出来。
冷宫向来无人来往，这妃子之前也有过侍寝记录，所以等人发现这里多了一个孩子后，也没人怀疑过她的来历。
“听说，那是个女婴。”
“难不成，就是当朝长公……”说到这里，这人捂住了嘴，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这样一来，就全都通了。”
最近，不知从哪里兴起了一条消息，说是当今长公主手上还有一道先帝遗诏，里面提到了立储之事。传消息的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再加上最近这出戏曲，想不被议论都难。
这出戏曲的演出者不是来自正经戏班，他们会突然出现，突然消失。
等远在宫墙内的皇上收到这条消息，派官员来抓人时，他们一擦脸上的油彩，便消失在茫茫人群中。
***
“陛下，臣一收到消息，立刻将顺天府的捕快尽数派出。可人抓了一波又一波，谣言却是愈演愈烈。现下，府衙实在是没地方了，”顺天府府尹言辞恳切。
“废物，无能！”坐在龙椅上的皇上面色难看极了，他转头看向另一人质问，“刑部呢？刑部牢狱里也没有地方了吗？”
“陛下，”一身正气的刑部尚书站了出来，“这些人多是些平民百姓，臣没有查明真相，不能随意将人关进大牢。”
“真相？你告诉朕，你想要什么真相，嗯？连你也怀疑朕的身份吗？”
“臣不敢，但这件事非同小可，只有将事情查明，才能堵悠悠众口。否则，就算抓尽天下人，还是会有人议论。”
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刑部尚书则越来越激昂，“陛下，当街说出真相的那些侍卫缘何暴毙？他们之前接触过什么信息？我们都未查清，还有……”
“住嘴，住嘴！”
皇上彻底绷不住了。
“……”
“后来呢？”
古莲灿、白屹和肖柔柔齐齐看着白成，脸上带着同样的迫切。
“陛下当朝下旨，刑部尚书现已被禁足在家。”
闻言，白屹和肖柔柔对视一眼，眼里的情绪彼此可见。
“陛下真是被气坏了，居然连一丝情面都不留，”古莲灿叹了一口气。
“陛下如此坐不住，反而坐实了坊间的传闻。”白成捋了捋胡子，同样不赞同他的举动，但下一句却话锋一转，“这真是……”
“爹，你可是还有别的忧虑？”
他摇摇头，“说不出来，只是觉得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了。”
肖柔柔点点头。
说实话，她也有同感。
后宫有太后娘娘坐镇，前朝有大臣支持，古莲灿这边还得到了边疆老爷子的支持，按理来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不祥的预感呢？
事实上，这种不祥的预感不止萦绕在相国府上空，还蔓延到了整个京城。
之前，百姓多聚集在茶楼酒馆，从“狸猫换太子”一事议论到“长公主的德行”，当时的街头巷尾当真是热闹极了。
可这还没三个月，捕快逮人的事就闹得沸沸扬扬。现下朝堂局势不明，普通百姓们更是闭门不出，就连以往热闹的红楼小馆都变得门可罗雀。
自相国府谈话后，已经过了十日。
这天早朝时，皇上突然一改最近的愁容。
“虽然暴民恩将仇报，掀翻了施粥的摊位，但户部侍郎刘统的赈灾事宜办得还算漂亮。他不日就要回京，朕决定为他办一场庆功宴。”
皇上随后给出的受邀名单中，不仅有长公主、朝中重臣，还有部分家眷，就连白屹和肖柔柔的名字也赫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