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们所料的那般，宇文无极将几个王爷郡王都叫了过去，说是想和诸位一起共听清虚道长讲道。
乾坤殿内烧着檀香，味道浓郁刺鼻，一进殿内，谢离危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有种鼻子被人用香料揍了一拳的感觉。
“参见皇上！”
谢离危行完礼，被赐了座。哪怕他是在场唯一一个异性王，但还是坐在了宇文无极的左手边，他的右手边是宣王。
虽然背地里恨不得谢离危能死，但面子上，他还是很“宠爱”谢离危的。
“人都齐了，那就请清虚真人开始吧！”宇文无极轻咳了两声，李维便去通传。
不一会儿，在偏殿休息的清虚真人便被小太监请了过了。
在他进门的时候，几个郡王都下意识起身。他们都觉得，皇上这样看重这个清虚道长，那他们肯定是要给这个道长做脸的。
只有两个王爷屁股黏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
清虚真人进了大殿，行了一个道家的礼。小太监给他搬了一张椅子，让他坐在正殿中间。
“听说道长今年已经九十有八？”宣王看着对方狐疑道。
这个清虚真人粉面红腮，皮肤紧致，面上精神抖擞，一点儿老气都没有。只不过他那一头白发实在醒目，若是说他是少年白发吧，但他一双眉毛也是白的。
他的两条眉毛长长的耷拉下来，就像画里的南极仙翁一样，面色慈祥。
听到宣王的质问，清虚真人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道：“是的，贫道今年九十有八。”
清虚真人的文牒宇文无极看过了，且也派人去打听验明了真身。他的的确确已经九十有八，但抛去那一头的白发来看，他顶多二十五多岁，一身银灰色的道袍即朴素又衬得他出尘不凡。
谢离危打量着眼前这个带着笑意的道长，觉得哪里有点说不出来的古怪。
宣王如同审犯人一样审问了他几个问题，得到回答后，他便不再开口。
宇文无极见宣王也没了话，心里对这个清虚道长又信了几分。毕竟宣王日常和犯人打交道，若是对方说谎，宣王必定能在对方细微的表情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而宣王现在什么都没说，说明这人已经初步通过审核了。
而后几个郡王又象征性地提了几个问题，几个人便不再说话了，等着宇文无极发话。
宇文无极之前已经和清虚真人深聊过，本就十分满意，便也没说什么，只让他和大家讲讲道法。
“道法自然......”清虚真人起了一个头，然后娓娓道来。他声音干净，如同林间溪流，不疾不徐，叫人身心都跟着他的语调放平了。
谢离危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清虚真人，对方也不必不让，大大方方地让众人打量着。
“道长，您说丹药是否真的可以强身健体？若是可以的话，为什么历史上还有那么多的皇帝死于服丹呢？”宣王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那些清虚真人捏了把他花白的山羊胡，笑道：“自然是有人沽名钓誉，学了点皮毛便想着为自己立名。却不想害了他人，也误了自己。”
“道长既说他人是沽名钓誉之辈，那道长此番行径难道不是吗？”
宣王毕竟是刑侦老手，上来就直切要害，若是常人，恐怕已经被他这暗含讽刺的话戳中痛点，开始恼羞成怒了。
但清虚真人十分从容，道：“贫道在山上补了一卦大陈国的吉凶，上苍给了贫道指示，让贫道下山来祝国主度过此劫。只有完成此劫，贫道才能功德圆满。”
这话说的在场的几个郡王都对他更加敬佩，卜卦问神的事情神乎其神，哪怕自己不信，但也不能不尊敬。
宁可信其有嘛！
“不知道道长能否为本王卜一卦？”
清虚真人迎上宣王的目光，不慌不忙道：“卜卦问前路乃是折寿之法，王爷若是想占卜，贫道可以为您施法，只是希望王爷能做好心理准备再找贫道。万一道法反噬，贫道恐不能力挽狂澜。”
宣王轻挑眉梢，本来想借卜卦试试他的深浅，但他将话说成这样就堵死了这条路。毕竟正常人谁想自己折寿呢。
“道长修炼至今，也不能阻止道法反噬吗？”
面对咄咄逼人的宣王，清虚道长完全不急，应对地十分自然。
“贫道修炼至今，但也只是凡人之躯。所有的道法之力都是向上苍借力，既是上苍给的力量，若是使用不当，被反噬是常态。”
众人还是第一次听到道士这样说，之前遇到的道士，恐怕都是为了赚钱，问能不能驱邪，一口一个包在我身上的。
如今听清虚真人这样谨慎，更是觉得他像个真的道士——和别的道士太不一样了！
等到宣王问完之后，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宇文无极叫人传膳，席间又听这清虚真人说了饮食上的养身之法，众人受益匪浅。
待宴席结束，众人意犹未尽，有几个郡王都想留下来再和这清虚真人好好请教一番。可惜碍于宇文无极在场，他们只好惋惜作罢。
看到这些人脸上惋惜的神情，宇文无极十分满意。
让其他人先回去，宇文无极留下了宣王和谢离危。
“皇弟，你觉得那清虚真人如何？”
宣王斟酌开口，道：“臣弟能力有限，未能看出破绽。”
他只能说这人本事高，他看不出问题来。可不敢说他不是骗子，万一以后宇文无极吃丹药给自己吃瘫了，怨上他怎么办？万一他觉得自己和这道长沆瀣一气，谋图皇位怎么办？
宇文无极没去想宣王在想什么，他心想：看来这清虚真人并不是徒有虚名，若是单他自己被哄骗了去，那还能说是自己偏听偏信。
可这么多人都觉得清虚真人说的好，连宣王都对他高看两分，宇文无极觉得自己可以试试。
只是历史上吃丹药死的皇帝实在太多了，他可不敢贸然尝试。
于是他的目光落在谢离危的身上。
“狸弟，你身体向来不好，既然有了这个机会，便让清虚真人帮你调理调理吧。”
谢离危：“......”
算盘珠子真是要蹦他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