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显德殿】
“陛下~”
长孙皇后看着那位天下至尊从床榻之上艰难起身,脸上露出了欢欣之色。
前些日子,这位大唐圣天子陷入了噩梦之中,始终不醒。
整个皇朝也因为这位陛下的昏迷而陷入了一片慌乱。
好在诸多国公柱石尚在,弹压天下的同时,将整个国朝的乱象都死死地困在了长安之中,没有传出京师。
如今,皇帝醒来,不仅仅代表着国朝安稳,更代表着这位皇后的天还在。
眼神迷蒙。
刚刚从那地府之景回转的男人一把抓住了自己妻子的手,顾不上自己身子的虚弱,将自己的妻子搂在了怀里。
“观音婢~”
“朕回来了。”
仅此一言,足以安人心。
长孙皇后在默默流泪的同时,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就站在一旁,头都不曾抬过一次的太医院院正。
“劳烦院正了。”
得了后宫之主的命令之后,这位太医院院首才抬起了自己的脑袋,疾步上前的同时,恭敬地朝着皇帝陛下鞠了一躬。
“陛下,容微臣把脉。”
在皇帝伸出手腕之后,这个老人也没有径直探手。
袖口之中有金线探出,悬于皇帝腕口处。
再有院正探手,轻捻金丝,感知着那细密的脉动,依据心中脉案之说,判断皇帝如今状态。
看着那位老迈却直挺的老者,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封住了自己的嘴巴。
除了游走在人间的几位医学大家之外,这位院正就是诸多大医的顶点。
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乱出气,影响了这位的诊脉。
片刻~
这位院正松开了自己手中金线,甚至利用巧劲将自己悬于皇帝手腕之上的金丝收回。
他拱手之间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尽数讲出:“陛下,前些日子失魂,数日虽进水米,但是,仍有元气损伤,老臣需要三百年雪参乃至其他材料用以调配补充气血,安稳心神之药剂。”
“另外,陛下,如果可以的话,还请钦天监监正来此一趟吧。”
这位院正知道,自己医家祝由科的相关信息已经丢失了不少。
对于皇帝失魂之症,他也只能够猜个大概,不敢有轻易论断。
因此,他将这个事情推给了整日跟自己喝茶的老友。
皇帝自然也是听出了这位院正的意思。
转头吩咐完自己的内侍之后,他也是挥手之间将诸多官员乃至侍从都请出了自己的内室,只留下了自己的妻。
“陛下~”
长孙皇后眼泪婆娑之间,嘴唇亦有紫青之色。
面部不施粉黛,难掩丽质的同时,亦藏不住那数日未睡的疲惫。
脸色苍白无力的同时,亦有皇帝清醒过来的欢喜。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脑袋与皇后的脑袋抵在了一起。
沉默片刻之后,他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所做的事情,问了一句:“魏征呢?”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不会干政。
但是,作为令皇帝陷入昏迷的魏征,必然不会好过。
尤其是在他手底下那一帮跟着他打天下,出生入死的兄弟臣子手下。
沉默半晌,长孙皇后也是叹了一口气:“前些日子,陛下您陷入昏迷之后,太上皇就下令将魏征暂且收押。”
李世民一时间脸色也是难以言喻。
欢喜?
忌惮?
悲伤?
亦或者三者都有。
“父皇~”
低语一声之后,他也是没有再过多言语。
“通知下去,朕估计还有些日子需要将养,暂且将那些东西送交给父皇吧!”
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已经坐稳了江山。
他不认为自己暂且休息日子会给自己的父亲生出重夺江山的希望。
他不许!
他手下那群骄兵悍将也不会允许的。
也是如此,这位皇帝陛下想起了自己前些年嘱托给两位国公的事情。
“叔宝和知节,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还能够做什么,叔宝兄弟因为身子骨的原因,虽然领兵,但是,只能够在家将养,偶尔入那军营看看。”
“知节兄弟,前些日子又有孩子出生,忙着侍弄孩子的同时,管着你的大军。”
长孙皇后也是听说了坊间消息,当是逗乐一般讲给了这个刚刚从昏迷之中恢复过来的皇帝陛下。
“不过,你的这两位兵家大将倒是几年如一日,每日早上在散朝之后都会在都城门口蹲上一会儿,就好像是在等什么人,风雨无阻。”
“尉迟将军都快要将程知节给笑话死。”
“偏偏程将军却怎么也不肯说他们在等谁,只是张口闭口就在说等到见到了人,他们就会后悔之类的话。”
“二哥,你可知道他们在等谁?”
面对自家弟子那双清丽的眼眸,皇帝陛下也是一时无言。
对于这两个兄弟这些年的苦等,他也是有一些无奈,但是,也有几分感慨。
他当初不过是轻轻一说,自家这两位兄弟居然真的能够等上这么久。
皇帝陛下不由地抱了抱自己的妻子,还挪了挪身子,刻意将自己的床让出了一部分,让自家妻子坐了上来。
声音带着几分轻柔。
眼神却没有再落在自己的妻子身上,开始有了几分飘忽。
他也开始从自己那浩如烟海的记忆之中去搜寻那独有的身影。
“我的一缕分神,邺城那边的,见过一个家伙。”
“在兵家修为之上,那个家伙可比~”
沉默了半晌之后,他说出了那个在皇宫之中堪称禁忌的名称。
是李世民一辈子的痛。
“元~霸!”
“四叔?”
观音婢也是有一些惊讶。
她虽然为妇人,不曾上过战场,但是,对于皇朝之中所流传的一人一锤打翻十八路反王,搅得天下翻覆,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四弟,她很是了解的。
而且,身为长孙家之人,家学渊源之下,她更知晓自家这位叔叔的强大。
天下无敌的强大!
那么,比拟元霸的强悍之人。
长孙皇后眼眸一转。
她猜到了一些自家二郎所没有说的东西——如果仅仅是比拟元霸的强度,还不值得自家二郎如此惦记,甚至令两位国公在城门口等候。
“二郎,这人还有其他方面的技艺?”
“不仅如此,他若来,他便是这钦天监监正,亦可为朕的大司农,或者国子监监正。”
声音飘忽之间,恍若惊雷。
“全才?”
观音婢也是下意识地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皇城口方向。
就好像是觉得那里随时会有一只足以令天下侧目的巨兽会挤进长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