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越来越浓了,仿佛是一层厚厚的轻纱,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其中。能见度已经不足五米,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巨大的棉花堆里,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脚下的碎石子踩上去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就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我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罗盘,手心早已被汗水湿透了。那金属的外壳此刻竟然变得异常滚烫,就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让我几乎无法握住。而罗盘上的断针更是像发了疯似的,在盘面上疯狂地打转,划出一道道凌乱的银痕。最后,它竟然死死地卡在了“北”字的刻度上,任凭我怎么摇晃,都无法让它移动分毫。那针尖还在微微颤动着,仿佛是在向我预警着什么危险。
“叶哥,老叶啊,你等等!这雾太邪乎了!”老胡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哭腔和粗喘。我回头看去,只见他一手抓着背包带,一手挥舞着工兵铲,正拼命地劈砍着身前的雾气。他的动作十分夸张,就像是在耍皮影戏一样,让人看了有些忍俊不禁。
“再走下去,别说是找路了,怕是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到时候,我们可真的要成为秦岭野熊的夜宵了!”老胡的话让我心中一紧,他说得没错,在这样的浓雾中,我们很容易迷失方向。如果真的遇到了秦岭野熊,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叶小孤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他那军绿色的背影在浓雾中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被雾气吞噬。他的步伐快得有些异常,完全不像是在爬坡,更像是在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腰间的工兵铲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着,铲尖偶尔会与周围的岩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这声音在死寂的雾中传播得很远,但却听不到半点回音,仿佛被这浓雾吞噬了一般。
我紧紧地盯着叶小孤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刚才我明明看到他在门框上划的刻痕是斜的,但此刻映在雾中的影子却直挺挺的,就好像有人从背后把他的姿势给扳正了一样。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走过的地方竟然没有留下任何脚印。那浓雾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怪兽,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痕迹,仿佛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样。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老胡突然发出一声惊叫:“银锋,你看这破铲子!”我连忙转过头去,只见老胡用铲尖挑起了一个东西。那是一片枯叶,边缘的锯齿泛着青黑色,看起来有些诡异。
“刚才还说是南疆的云杉呢,现在倒好,这叶脉里全是细沙,跟塔克拉玛干沙漠里的一模一样!”老胡一脸惊愕地说道,“这破山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啊?”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枯叶,生怕它会突然消失不见。当我终于看清楚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片枯叶的纹路里,竟然嵌着细密的黄沙!这些黄沙仿佛是被精心镶嵌进去的一般,与枯叶的纹理完美融合,若不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发现。
我伸出手指,轻轻捻起一点黄沙,感受着它的粗糙质感。那股熟悉的土腥气扑鼻而来,瞬间将我带回了三年前的沙漠帐篷。那时候,我也曾感受过这样的沙粒,它们同样粗糙,同样带着土腥气。
就在这时,罗盘的断针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被什么东西惊扰了一般。我惊愕地看着罗盘,只见那断针的针尖竟然直直地指向叶小孤的背影!更让人惊讶的是,盘面上原本清晰的“北”字刻度,此刻竟然慢慢地晕开,变成了暗红色,就像渗了血一样。
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急忙看向叶小孤。只见他终于停在了一道崖壁前,他缓缓抬起手,抚摸着那坚硬的岩石。当他的指尖划过岩石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弥漫在周围的雾气,竟然在他指尖划过的地方凝结成了细小的冰珠!这些冰珠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簌簌地往下掉,仿佛是崖壁在哭泣。
“这里有门。”叶小孤的声音透过雾气传来,那声音冷冰冰的,就像崖壁上的冰一样,没有丝毫温度,“和沙漠雅丹群里的暗门结构相似,金属纤维嵌在岩层里。”
老胡举着工兵铲,小心翼翼地凑到崖壁前,正准备用铲子轻轻敲打一下,突然,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踹了一脚,发出一声惨叫:“哎哟!”然后像触电一样蹦了起来,双手紧紧捂住屁股,不停地转着圈,嘴里还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谁踹老子?”
他怒气冲冲地环顾四周,然而,在这浓雾弥漫的环境中,四周空荡荡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我们三个人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老胡的声音在雾气中显得有些空灵,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这破雾里该不会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老胡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恐惧。
我完全没有心思去嘲笑他,因为我的注意力完全被崖壁吸引住了。只见叶小孤刚才抚摸过的地方,岩石的颜色比其他地方稍微深一些,而且隐约可以看到一些网格状的纹路。这些纹路和门框里的金属纤维竟然一模一样!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纹路似乎并不是静止的,它们正在缓慢地移动着,就像无数条细小的蛇在岩石的皮下蠕动。这些蛇形的纹路逐渐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模糊的符号。
我定睛一看,这个符号竟然和我手背上青黑色的北斗七星图案隐隐呼应!
“别碰金属网!”叶小孤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同时他的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抓住我的手腕,力气之大,让我不禁吃痛。我惊愕地看向他,只见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也微微颤抖着。
他的指尖冰凉,仿佛没有一丝温度,指甲缝里还嵌着一些青黑色的粉末,看起来有些诡异。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我手背上的青痕,那青痕在他的注视下似乎变得更加明显,隐隐泛着青光。
“会被吸附,就像沙漠里的向导。”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金属网上布满了细密的小孔,这些小孔看起来就像是无数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们。
就在这时,老胡突然发出一声惊叹:“咦?”
我和叶小孤同时转过头去,只见老胡正站在我们身后,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工兵铲,原本他是想用这把铲子拨开雾气,看看周围的情况。
然而,此刻他的脸上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指着我们身后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说道:“刚……刚才那道梁呢?怎么转眼就没了?”
我心头一紧,急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来时的路已经完全被浓雾所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陡峭的斜坡,斜坡上布满了嶙峋的怪石和茂密的植被,根本没有任何爬坡的痕迹。
这怎么可能?我们明明是沿着那道梁走过来的,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呢?
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扼住我的喉咙,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罗盘的断针在“咔哒”一声后,断成了两截,那尖锐的针尖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着,直直地掉进了浓雾之中,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手背上传来一阵灼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一般。我定睛一看,只见手背上原本淡淡的青痕竟然开始泛起红光,并且迅速地顺着血管向心脏蔓延。
这股灼热感伴随着一阵阵刺骨的疼痛,就像是无数冰碴在血管里穿梭,让人难以忍受。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而一旁的叶小孤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崖壁上的那些奇怪符号,仿佛被它们吸引住了一般。突然,他发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这笑声与他平时的轻笑完全不同,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感觉。
这笑声在浓雾中回荡着,仿佛崖壁里隐藏着另一个人,正在模仿着叶小孤的笑声。这诡异的场景让我毛骨悚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笑什么笑!吓老子一跳!”老胡显然也被这笑声吓了一跳,他举起手中的工兵铲,对着空气胡乱挥舞着,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出去,总不能在这破崖壁前等死吧!到时候阎王爷问起死因,说是在秦岭的雾里迷路饿死的,那可真是丢祖宗的脸啊!”
叶小孤的笑声突然停止,仿佛被人硬生生地掐断一般,整个空间都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静默而变得凝重起来。他慢慢地转过身,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异常沉重,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他的脚步缓缓地迈向老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然而,当他的脚落在地面上时,那看似柔软的雾气却像被惊扰的羊群一样迅速散开,露出了下面的地面。
令人惊讶的是,那地面竟然泛着金属的冷光,就像是被一层冰冷的银霜覆盖着。这诡异的景象让人不禁心生寒意,仿佛这地面下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