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青脸肿的哄睡了韩柠儿。
守着她到第二天清晨，林晖远盯着时间，在闹钟跳出来的瞬间按灭了它。
然后轻手轻脚的给韩柠儿准备早饭，换了警服出门上班。
等韩柠儿扶着肚子艰难起床的时候，家里已经空空荡荡了。
时间已经快到中午，韩柠儿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嗜睡，可她定的闹钟每天都不响啊。
真他娘的奇了怪了。
熟练的拿出锅里温着的早饭吃了个干净，韩柠儿打算中午等林晖远回来煲碗黄花菜汤给他暖暖身子。
如今刚入秋，气温骤降，她怀着孕，体温高，倒是没什么感觉。
于是吃完早饭她便换了衣服，伸手拍了拍肚皮。
“小崽子们，你妈我出去买菜，都他妈的老实点。”
她稳稳当当的朝最近的菜市场走去。
……
派出所。
“韩姐是不是快生了？过段时间得进医院了吧。”
林晖远喝水的动作顿了顿，点了点头：“是啊，定的三天后住院。”
“一次中了两，厉害啊！性别查了吗？”
“没呢，她不想查，但我觉得肯定是闺女。”
“一个闺女还是两个闺女？”有人笑着问他。
“一个两个都行，闺女生下来了给闺女扎小辫。”林晖远这些年总是扬着笑的。
如他之前所说的。
现在的生活，幸福对他来说真的是太简单了。
相爱的伴侣，美好又稳定的未来。
现在还即将迎来两个可爱的孩子，一切简直如他童年的梦一样。
“那如果全是儿子呢？”
林晖远喝了口水，细细想了想，又笑了。
“儿子也行，都行。”
他怎么可能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给你美的，等孩子生下来，闹腾了，我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林晖远又乐呵了：“那咋了，闹腾说明性格好，怎么样都好。”
正聊着，门外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一队所有人，跟我出警，菜市场附近出现了恶性抢劫案件，速度！快！”
所有人瞬间神色一凛。
林晖远的右眼皮狠狠一跳。
坐在车上，听着队长的描述，林晖远不自觉的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林晖远！你想什么呢！”
队长怒骂。
他猛地回神，连连摇头：“没，没什么。”
林晖远开始认认真真的听着，直到靠近目标范围。
他们拉开车门有序又快速的下车，可开门的瞬间就听到了人群里传来的惊叫。
几人神色当即就变了。
迅速疏散人群，里头的情况一点点的清晰。
看清里面的一切，林晖远手里的枪支瞬间掉在了地上。
……
时间倒回韩柠儿买菜时。
出于警察的直觉，她一眼就看出了路过她身旁的那个男人精神状态不对。
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正巧看见了他抢了包准备逃跑的模样。
被抢的女人吓了一跳，死死的拽着背带，不断呼喊着。
“有人抢劫！报警啊！有人抢劫！”
不知道是不是报警两个字激怒了本就情绪不稳定的男人。
他猛地从兜里抄出刀胡乱的朝四周砍着。
周围人吓的跑远，韩柠儿下意识上前拽住了女生的手：“松开。”
女生的手猛地一松，韩柠儿见机一脚朝那人的小腹踹了过去。
可她的肚子实在是太大了。
脚被肚子压着，抬不起来，只能踹到他的膝盖。
男人踉跄了一下跪在地上，身旁的女生惊慌失措的拿出手机报警。
已经神情恍惚的男人见此愈加疯狂，更加肆无忌惮的持刀乱挥。
女孩倒在地上软了腿，韩柠儿猛地拉开了她，自己的手臂却被划了一下。
女孩惊叫一声，止不住的颤抖：“你的手，你的手……”
“没事，我是警察，没事。”
韩柠儿安抚着她，眉头都没皱，话音刚落，男人又朝她砍了过来。
韩柠儿狼狈的躲开，可她的行动比起之前真的太慢太慢，她还是受伤了。
似乎是不适应这个身体打斗，韩柠儿出现了很多从不出现的失误。
她看到有人已经报警，也在努力的疏散人群。
可是她的声音太小了，她身着便装，挺着个大肚子的模样太没有威慑力了。
人声鼎沸，一群又一群的人包围着这个危险的地方。
乱拳打死老师傅。
男人胡乱又疯狂的模样吓退了众人，没人敢上前，他却一步步的在边缘试探，试图撕开一个裂口。
韩柠儿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男人愈发慌乱了，朝着路边的人就捅了过去。
韩柠儿神色骤然一变，手里的塑料袋掉到地上，她几乎是没犹豫的下意识抵挡。
可匕首刺入肉体。
换来的不是停歇，而是无止尽的攻击。
所有人都惊呼着，尖叫着，远离了她。
韩柠儿嘴唇紧抿着，死死抓着男人的手。
她的唇角再也不受控制的涌出鲜血。
她知晓自己恐怕是要死了的。
可是没办法啊。
她是警察，她得站在群众之前的。
失了神的目光穿过了男人狰狞的脸，她似乎看见了人群尽头朝她疯了一般冲了过来的人。
或许是走马灯吧。
她突然很轻很轻的笑了一下。
“死林晖远，你跑步真的很快啊……”
韩柠儿再也不受控制的朝后仰倒了下去。
“柠儿！！”
她看见了昔日的队友一点点靠近，看见人她保护的人群安然无恙，看见了行凶者神志不清的被铐上镣铐。
脸上有些热热的……
韩柠儿终于把目光移向了林晖远的脸。
扯着唇角，气若游丝。
“哭……哭你妈呢，丑死了。”
救护车只比警车晚了一步，一群医护人员冲上前来把韩柠儿扛上了担架。
林晖远踉踉跄跄的上车，他的手和韩柠儿的死死握着。
满是血迹的水泥地上，凌乱的脚印踩烂了那一袋新鲜的黄花菜……
车内，医护人员抢救着，林晖远的额头抵着韩柠儿的手。
“你他妈的有病是不是！你有病是不是！你他妈怀孕了乱跑什么，你疯了吗！韩柠儿！你……”
“我是警察啊。”
林晖远突然就哑了声，他所有的话哽在喉咙里，许久后才颤抖着问。
“我呢？韩柠儿，你爱我吗？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韩柠儿的眼神变得涣散，救护车在医院门口停下，医生推着病床快速跑着。
林晖远也跟着跑，他渴望着从韩柠儿嘴里再听到些什么。
可韩柠儿没有回答他。
她似乎是思绪飘远了，想到了其他什么。
于是有些失落的开口。
“家里……没有黄花菜了。”
林晖远奔跑的动作一顿，速度一点点的慢了下来。
手术室的门骤然关上，林晖远呆愣着被关在门外。
原来……家里没黄花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