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竞赛
时针指向六点，深秋的早晨此刻还略显暗沉。
许愿比平常起的早了些，原因无他，今天是乔意竞赛的日子。
她从房间里走出，正看到乔意将背包整理好，放在玄关处。
“怎么起这么早？”乔意显然有些意外。
许愿上前理了理他衣服上的褶皱：“我本来是想下楼给你买个早餐的，顺便送你去赛点。”
她瞥了一眼桌上温着的早饭，无奈的叹气：“看来是没这个殊荣了。”
乔意温柔的环抱住她，亲昵的蹭着：“那作为补偿，陪我吃早饭吧。”
二人的时间线时常错开，总是单独的吃完自己的那一份便匆匆离开。
许愿在他的身侧坐下，安心的吃着小笼包：“八中门口买的？”
乔意露出愉悦的笑容，心满意足的轻嗯了一声：“对。”
“好吃。”许愿说着，又拿起了一个塞进乔意的嘴里，盯着他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幸福在旁边打着滚，露出肚皮扒拉着空气。
今天是周末，许愿不需要去上学，便在家里陪着他。
吃完饭后乔意便坐在书房里一遍遍的刷题。
不知多久。他的手泛着细密的冷汗，时不时便会粘黏起几张草稿纸。
许愿在旁边默默的陪着，尝试着去解那些乔意已经做出来的题目。
她感受到了乔意的紧张。
但她没说话，只是递上了一杯温水。
乔意狠狠的闭了闭眼，做着深呼吸。
他眼下的乌青证实着他昨晚并没有睡好，许愿甚至觉得他恐怕一夜未睡。
夜以继日的忙碌，恨不得掰成碎末使用的每一个二十四小时。
胃出血，营养不良，是应酬过后不间断的苦读。
他真的不是个天才。
所以乔意只想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带许愿去到更广阔的地方。
身上的锁链是可以被扯断的，精神上的桎梏也不曾烙印永恒。
他从小到大都在条条框框里生活着。
从睁眼的瞬间到闭眼的刹那，都被无数的安排挤满。
有人告诉他，他乔意的路从一开始就是注定好的坦途。
那条路的终点是他厌恶的明天。
但时间磨平了棱角与锐气。
乔意也从厌恶到了平静。
他甚至不再出现名为反抗的情绪。
直到许愿的出现。
直到那一句‘你的意，是意气风发的意’的出现。
乔意想啊，去搏吧，搏一把。
他此生只搏这一把。
没有路的荆棘丛，他会用他十八年来娇生惯养的躯体撕扯出满是鲜血与脏污的途径。
那途径的尽头是乔意唯一渴望的未来。
这是一条家族眼中的歧途。
但乔意从不误入歧途。
他拥有最炙热的内心，诚心入局。
而今天，是棋局至关重要的一环。
“我不曾想弑神，也不曾想成为神，我只是一个凡人，所以我恳求神，若上苍垂怜，祝愚人心想事成。”
乔意闭着眼一遍遍的祈祷着。
在所有人都追求轰轰烈烈的青春里。
他只是想要点滴溪流从面前流过。
细水长流，三餐四季。
仅此而已。
许愿看着乔意颓然的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桌上的水要凉了。
她终于听到乔意开口唤她。
他靠着椅背，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许愿，如果我输了呢。”
如果我整盘局都输了呢。
他敏感又自我否定的想着。
无数个黑夜里他都如此想着。
手上传来温热，他下意识垂眸看去，少女纤细的手指正轻轻拍打着他。
“许愿许愿乔意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乔意撞进了许愿满是笑意的眸子里，瞳孔微不可察的颤动着。
他伸手抱住了她。
乔意有好多好多话想说。
他心底的自卑让他无数次的想要得到许愿正面的夸赞。
一遍遍的听，一次又一次的求证。
听她说自己的好，自己的优秀。
他才恍惚自己真实的活着。
“许愿。”
许愿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我在听。”
“我要我心想事成，我要你万事顺遂，我要我们长命百岁，我要我们幸福安康。你再等等我，我正在做。”
许愿的神色愈发温柔下来：“我知道，我相信你。”
乔意搂着她的手越来越紧，他的心疼仿若成了实质，却又压抑在紧绷的指尖。
对不起。
让你等待不成熟的我羽翼丰满。
真的对不起。
许愿大大咧咧的外表下那敏感细腻的内在，没有人比他更能切身的体会到。
双双辗转反侧的夜里，他们都在努力窥探着对方的心事。
【我看到了你保护色之下的真实模样，所以我心疼你故作坚强的外壳与脆弱之际的灵魂。】
他们都在渴望爱，所以努力爱。
闹铃准时响了起来。
许愿轻轻推了推他，离开了乔意的怀抱：“该出发了。”
“好。”
“加油。”
二人双双起身，许愿下楼送他坐上了前往赛点的车。
就在乔意离开没多久，宋时序敲响了许愿的家门。
许愿早已换下睡衣，穿戴整齐。怀里抱着幸福，一手打开了屋门。
“你来了。”
宋时序迈步进去，简要的解释了自己来迟的原因：“公司有事耽搁了。”
二人进入了乔意的书房，宋时序从角落里熟练的拉出一面白板，看到许愿将书本乖巧的捧在手里，他这才开始他的授课。
“今天讲促销管理和顾客管理……”
……
顺安车站，一个身子高挑的少年背着书包，手里是一个硕大的蛇皮袋。他身侧站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手中也同样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两个身着正装的人很快注意到了二人，拿出照片对比后走上前去接过了对方的行李。
在杨淮禹和杨承康错愕的目光下，二人道出了自己的身份。
“是杨淮禹先生和杨承康先生吧，我们是沈家派来接二位的。”
杨淮禹眨了眨眼睛，他不太适应‘先生’这个称呼：“啊……嗯。谢谢你，但东西挺重的，我来提吧。”
“不用客气，杨先生，走吧。”
躲开杨淮禹伸过来的手，领着有些懵的两人往前。
杨承康警惕的盯着四周，像一只伺机而动的小狼，却被杨淮禹轻拍了两下便安抚住。
“不怕，万事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