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方月楼高台上,气氛凝重。
莲花道君坐在石凳前,静静地看着轮椅上的李咏梅。
“你便是齐静文那高徒?李咏梅?”
李咏梅脸色看不出一丝波动,只是恭敬地回答道:“我只是他的学生,并非徒弟。”
白鹤真人冷哼一声,随即一股无形的威压落在少女身上,木轮在重压下微微变形,发出咯吱咯吱的木压声。
“我管你是谁?你无视规矩,助那孽种逃离福地,罪责难逃!”
李咏梅全身被压得不能动弹,但她却依旧面不改色,平静道:“道君,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还想狡辩!!!”白鹤真人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掌中灵力一凝,威压再重几分。
李咏梅顿感胸口一闷,呼吸变得艰难,体内气血翻涌,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红晕,就连她坐着的木轮椅也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尽管如此,李咏梅依旧嘴硬,“我不知道!”
朱玲见状,急步挡在李咏梅身前,怒道:“你们怎能如此!我们可是……”
话未说完,白鹤真人的威压落下。一瞬间,朱玲如同被莲山压顶,整个人瞬间倒地,整个脸都砸在了地板上,四肢摊开,就连半个身子嵌入了地里,恐怕白鹤真人再进一步,她就真要变成肉饼了。
“莲山,够了,她已经晕了。”莲花道君出言阻止,对于他来说,杀人容易,但也得看是杀谁的人。齐静文那可是儒家的一座大山,那功绩可不比当今儒圣低,虽然他为人温和,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发怒!
白鹤真人哼了一声,收起威压,拂袖道:“没大没小,儒家的学子就这点礼数?亏你们还是那个齐静文学生,依我看啊,他当年没当上礼圣,果然是正确的。”
莲花道君叹了口气,如今看来,儒家比道家还避世,很大原因是因为有齐静文在吧。他看向李咏梅,对白鹤真人道:“莲山,能否让我和她单独谈谈?”
白鹤真人眉头一皱,觉得不妥,但莲花道君地位远超他,实力更不用说。虽说现在道君头上还顶着个\"莲花镇字印\",但这玩意儿未必真能完全制住他——要不然,莲花观也不会任由他在外头疯这么久都抓不回来了。
白鹤真人瞥了莲花道君一眼,见其神色不容置疑,只得压下火气,开口道:“既然道君要与她单独谈,我便先行一步,去处理道君留下的烂摊子。”
白鹤真人的言外之意,不用明说。自然是得去给道观中的弟子们澄清疯老头是道君这个荒唐的事实。随后,他拂袖一挥,消失在楼台之外。
方月楼上,只剩李咏梅和莲花道君二人,当然昏迷的朱玲不算。
莲花道君打量着眼前这位清秀的姑娘,良久后开口道:“你也是陈尘的徒弟?”
李咏梅一愣,没想到道君他竟然认识陈尘!要知道,陈尘这名字,除了陈尘个别的老熟人外,几乎很少人知道。
李咏梅沉默片刻,谨慎道:“不是。孤行也不是了。那老头已经不认他做徒弟了。”
莲花道君眯了眯眼,沉吟片刻,又问:“那你还能联系得上他吗?”
李咏梅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没办法联系他了。他……不要我们了。”她顿了顿,怕他不信,又加了一句:“真的,因为我们没按他的计划行事,所以我们被抛弃了。”
莲花道君挑了挑眉,“这样啊,真是可惜。罢了,你们最近就留在这吧,我会保你们平安。”
说着,他就站了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李咏梅眉头微皱,心想:这莲花道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莲花道君呵呵一笑,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毕竟我有事相求那妖人。”
李咏梅忍不住好奇,追问道:“到底什么事?”
莲花道君停下脚步,背对着她,“让他除掉我体内那萌生的神性。”
李咏梅呆愣当场。
.......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又是半个多月。
在茶田边的茶坊里,阳光透过木窗洒进屋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屋子中央摆着两张简陋的竹榻,独孤行和苏清岚躺在上面,依旧昏迷不醒。
陈十三悬在半空,低头看着昏迷的独孤行,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并不意外独孤行迟迟不醒,毕竟“游龙回生”虽然能吊住性命,却会让气血停留,没个一年半载都难以恢复。上次用这招就躺了整整一个月,这回伤得更重,怕是要睡上更久了。
至于苏清岚,心脉受损如此严重,能活下来已是奇迹,醒来的希望更是渺茫。不过他也并不在意,毕竟她的性命对陈十三来说,无关紧要。
陈十三还打算,若再过几天她不醒,就将她丢出玉簪,是死是活,那就自由天命吧!
“鬼大爷,我想回家了。”
孟怀瑾坐在墙角,抱着膝盖。他离家这么久,早就想念他那混子老爹和村里的小伙伴了。
陈十三瞥了他一眼,“再待几天,我就放你回去。”
孟怀瑾只能点点头,眼神却忍不住飘向窗外的茶田,盼着日子快点过去。
就在这时,床上的苏清岚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水……我要喝水……”
孟怀瑾猛地站起身,瞪大眼睛:“她醒了!”
陈十三转头去看,只见苏清岚嘴唇干裂,眼皮微微颤动,看着迹象,却是要醒的节奏。
陈十三撇撇嘴,淡淡道:“醒了?我刚还想把她丢出去呢。”
孟怀瑾顾不上理会陈十三的冷嘲热讽,慌慌张张跑到屋角的水缸旁,捧起一个竹筒,舀了满满一筒清澈的凉水,急匆匆跑回床边。
孟怀瑾小心翼翼扶起苏清岚的肩膀,竹筒凑到她唇边,“大姐,慢点喝,别呛着!”
苏清岚喉咙干得要冒烟,双手颤抖着抓住竹筒,猛地灌了一大口,水顺着嘴角流下,也全然不顾。她咳嗽了几声,急促地喘了口气,又连续喝了好几口,简直就像是沙漠里渴了三天的人终于找到水源。
孟怀瑾手忙脚乱地帮她擦去嘴角的水渍,嘴里不停念叨着:“慢点慢点,够了够了,还有呢!”
苏清岚喝完水,才慢慢回过神,眼神也逐渐变得清明。她靠在床头,皱着眉看向孟怀瑾,“是不是你救了我?”
孟怀瑾挠挠头,“是,也不是吧,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苏清岚一愣,刚想追问,突然顺着孟怀瑾的目光,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先是愣住了,随后眼中又闪过一丝震惊,最后才由震惊变为愤怒。
“你怎么还救了他!”
苏清岚挣扎着想起身,手撑在床沿,却因全身无力,差点摔了下去。
孟怀瑾赶紧扶住她,“大姐,你别乱动!你的伤口还没好,万一裂开了,谁给你缝啊!”
苏清岚却不听,依旧尝试挣扎起身,“不行,这人是妖人,我必须杀了他!”
孟怀瑾急得满头汗,急忙解释:“可你是独大哥他救的你啊!要不是他,你早……”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听陈十三不满地哼了一声,“你说什么?救她的是我!”
孟怀瑾苦笑,心想:谁瞧得见你啊!
苏清岚愣住,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他明明还……”她的话卡在喉咙,回忆起清虚台上的混战,独孤行重伤昏迷,自己也命悬一线,怎么可能是他救了自己?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群文字小人蹦蹦跳跳走了进来,手里抱着药包,显然是来给苏清岚换药的。
它们只有巴掌大小,身上散发淡淡白光,动作麻利地爬上床,开始忙碌。
苏清岚瞪大眼睛,“这是什么?”
孟怀瑾挠挠头,解释道:“这是独大哥的本命字幻化的,就是它们救了你,给你缝伤口、换药,忙了好些天呢。”
苏清岚看向那些文字小人,又转头看向独孤行。她整个人彻底懵了,她不明白独孤行为何要救她?明明在清虚台上,双方拼得你死我活,自己还刺了他一剑,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为什么要救我?”
“我哪知道?”孟怀瑾挠挠头。
独孤行昏迷不醒,自然无法回答她的疑问。
当然,若是独孤还醒着,他估计也不明白陈十三为什么要救这苏清岚。换成独孤行的性子,对方若是对自己有杀意了,他肯定会一剑解决掉对方。
对此,已经死去的裴松深有体会。
陈十三对孟怀瑾道:“你告诉她,乖乖待在这,别动歪心思,不然我杀了你!”
孟怀瑾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复述:“那个……鬼大爷说,你得老实待着,别想啥坏主意,不然他、他说要……”他没敢把“杀”字说出口,怕激恼苏清岚。
苏清岚冷笑一声,靠在床头,眼神扫过昏迷的独孤行:“一个躺着的人,还能威胁我?”
孟怀瑾苦笑,看来苏清岚错把“鬼大爷”当成独大哥了。但孟怀瑾也没打算解释,反正她误会是她的事情,只要别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整就行。
这时,文字小人吱吱喳喳地跳上床头,苏清岚他们是来换药的。谁知道他们突然放手按住苏清岚,死死地把她压在床上。
“唉!你们干什么!!!”
文字小人并未理会,而是粗暴地拆开苏清岚身上的旧绷带,然后粗暴地撒上药粉,最后再粗暴地用绷带捆起来,直接把苏清岚包成一个粽子。
“疼疼疼!那个...小兄弟,救命!!!”
苏清岚被五花大绑,像条蠕虫般在床上滚来滚去。
陈十三却淡淡道:“告诉她,她活该。”
孟怀瑾无语了,心想:你怎么不自己和她说,你是哑巴吗?
“嗯?”
“噫!我错了,我错了!”
这时苏清岚好像察觉到什么,“对了,你刚才……是不是叫我大姐?”
“没、没有啊!你听错了!”孟怀瑾连连摆手,打框道。
“你是不是……看见了?”
“啥、啥也没看见!真的!”
“我要杀了你!!!”
孟怀瑾人都傻了,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一下子惹了两名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