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行拍了拍孟怀瑾的肩,“行了,别愣着了。我们上山找王姑娘吧。”
孟怀瑾点了点头,二人便沿着山路往上走。山道不算陡峭,可弯弯绕绕颇为费时。独孤行见天色渐晚,不愿拖延,便对孟怀瑾道:“上来,我背你走快些。”
不待孟怀瑾回话,他已蹲下身。孟怀瑾愣了愣,随即爬上独孤行的背,小声道:“独大哥,那我可抓紧了。”
独孤行嗯一声,双腿微屈,气息一沉,下一刻便施展出“冲步”身法,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山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树影飞快倒退。他的速度快得惊人,背上的孟怀瑾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吓得紧紧搂住独孤行的脖子,哇哇大叫起来:“独大哥,太快了!慢些,慢些啊!”
“我还未开始发力呢。”独孤行非但不减速,脚下步伐还愈发轻灵。
“哇啊啊!救命!!!”孟怀瑾一个劲地叫。
不多时,山顶已在眼前。独孤行一个急刹,稳稳停下,将孟怀瑾丢下。
“怎么样?够快吧!”
此时孟怀瑾已经被吓得哆哩哆嗦,两腿发软,站定后心里还发虚,嘀咕道:“怎么有人跑得比天上飞的道士还快,我差点以为要摔下去了呢。”
独孤行未理会他的抱怨,转头看向不远处。王清荷正盘坐在湖泊旁,背对他们,衣袂被山风吹得轻轻飘动。她周身散发着淡淡水汽,丝丝缕缕,宛如轻纱薄雾,缓缓升腾。那水汽并非散乱,而是隐隐聚成一朵水莲形状,瓣瓣分明,柔光流转,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
山顶清风徐来,莲瓣随风微动,似真似幻。
此刻的王清荷白裙飘然,宛若画中仙子。
独孤行站在不远处,见此情景,心想:这道姑练的什么功,气象不俗啊。怎么我练功就没那么大水汽,难道她得了莲花观内的真传,与道家水行之术有关?
独孤行不想打扰她清修,便冲孟怀瑾使了个眼色,示意离开玉簪空间。
可刚转身,王清荷却睁开了眼,眸中清光一闪,水莲散去,化作一缕清风。她起身,转过身来,缓缓道:“练完了,找我有什么事?”
独孤行尚未答话,王清荷就瞧见独孤行赤着上身,肩背满是瀑布冲刷的红痕,不由微微皱眉,眼神也不自在地瞥到一边。
“你干什么呢,快把衣服穿上。”
独孤行察觉到不妥,急忙道:“上半身衣服被瀑布水流冲烂了,没来得及换。”
王清荷没接话,纤手一翻,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牌,方寸物微光一闪,她从中抽出一件灰扑扑的道士服,丢向独孤行:“这是道观学徒的服饰,换上吧。快点!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独孤行接过道袍,摊开一看,眉头皱起,“怎么是女装?”
王清荷哼了一声,“你还嫌弃上了?你不穿道服,怎么进莲花观?”
独孤行叹气,拎着衣服左看右看:“我可不想男扮女装。你就没有什么易容道术?障眼法之类的?”
王清荷面无表情道:“有是有,不过低级的障眼法容易被人识破,道观里那么多修士,难免会出错漏。高级的,我不会。当然也有其他办法,那就是用人皮面具。但你也知道,人皮那玩意儿,只有邪修会用。”
独孤行嘴角抽了抽:“我可不想男扮女装,再说声音怎么办?”
王清荷从袖中又掏出一张灰色符箓,递过去:“这是仿音符,本来是仿鸟鸣的,我改了改,能模仿女声。”
“你怎么会有这玩意?”独孤行好奇地接过符箓,贴在嗓子眼,试着开口:“这样行吗?”声音果然变了,带点女音,可嗓子沙哑,像鸭子叫,刺耳得很。他皱眉:“这声音也太难听了。”
孟怀瑾憋着笑,在一旁插嘴:“那我呢?我怎么办?”
独孤行瞥他一眼:“你就老实待在这儿。”
孟怀瑾顿时不乐意了,嚷道:“凭啥?我好不容易来莲花道观一次,也想去看看啥模样!”
独孤行无奈,“不就是个破道观?有啥好看的?”
王清荷听这话,轻咳一声,语气变得不太高兴:“莲花道观可不是什么破道观,那是莲花福地第一大道观。”
独孤行笑了起来,“这福地里就这么一个道观,不当第一还能当第二?”
王清荷冷笑:“谁告诉你这儿只有一个道观?”
独孤行一愣,略感惊讶:“还有别的道观?”他扭头看孟怀瑾,孟也是一脸懵,显然没听说过。
王清荷见二人吃惊,嘴角微微上扬,便有些得意,“很久以前,莲花福地有两个道观,一个白莲观,只有女道姑;一个青莲观,只有男道士。后来莲花道君现身,才将两观合而为一,成就如今的莲花观。”
独孤行若有所思,“莲花道君是外来之人?
王清荷眉梢一挑,“你倒猜得准。莲花道君对福地来说,确实是个天外人,昔日他不称真君,自号摘星人。只因统合两观,福地之人敬其德行,大家才开始方尊他为莲花道君。”
独孤行感慨:“原来这儿是世外桃源啊。”
“世外桃源?”王清荷皱眉,不解。
独孤行笑了笑:“外头很乱,你们在福地可能感觉不到。”
王清荷却不信,哼道:“你少骗人!若外头真乱,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来福地交流学习?”
独孤行笑而不语,只觉这道姑虽修道有成,却对世事所知甚少。或许这就是这片福地之人的朴素吧,就如当年的烂泥镇人一样,也不知道天外有天,也从来没想过要离开小镇。
“也不知道烂泥镇的人怎么了?”独孤行心中感慨,还莫名想起了宋大叔他们。
王清荷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更不痛快,瞪了他一眼:“你自顾自笑什么?有话直说!”
独孤行摆摆手:“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在这福地待久了,挺朴素的。”
王清荷皱眉。
独孤行没再多讲,只是说道:“你真要出去,你一个姑娘,以后得多加小心,外头的世道比你想象的要惊险。”
王清荷有些诧异,这妖人,真有那么好心?过了一会儿,她抬头道:“你说你要去找人,到底找谁?”
独孤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情:“一个名叫李咏梅的姑娘,她是敬贤居的儒生,可能会跟着来莲花观。”
王清荷一听独孤行要找一名姑娘,只是眉毛轻挑,“敬贤居?你找她干啥?”
独孤行没细说,只道:“旧友,许久没见,想确认她是否安好。”
王清荷狐疑地打量他,像是想看出点什么端倪。
“呵,别看了,你看不出什么的。”独孤行赶紧岔开话题:“不说这个了。咱们现在就出发去莲花道观。你带我去清虚台,我带你离开这里。”
王清荷哼了一声:“你最好说话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