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侠蹙起了眉,心下有了猜测,却没再说下去。
有些事是不能说的。
而巴代雄也不想听,她已经快入土了,自己也守了一辈子的隐秘,自然不会在老的时候犯什么忌讳,何况还是张家的东西,能不沾就不沾。
她的村子多脆弱啊,经不住张家过来祸祸。
什么?张家早分崩离析了?
呵,眼前这不是张家人吗?之前那一个个不都是张家人吗?就算是来的人少了,但还是在往这里跑啊,更何况这次还带了个大的,据说是那个张家族长亲自带在身边的。
就这,你说张家完了?
蝗虫都不信!
“这次的事,我们会配合的,”巴代雄幽幽道,“所以,下次就不用带这种危险东西进村了。”
张海侠:“……”
……
这边,阿依正在跟陆明黎一边走,一边闲聊。
“你也是张家人吗,但我好像没见过你。”阿依晃了晃手腕,清脆的银饰交击,隐隐约约能听到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过蛊虫好像都不是很想咬你的样子。”
别的不说,这少女打招呼的方式挺别具一格的。
陆明黎倒是无所谓:“我不是,只是我哥是张家族长。”
阿依努力顺了一下他话中的意思:“哦,你被张家人收养了。那你肯定很辛苦。”
“嗯?”陆明黎虽然疑惑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说,但还是认真回想了一下,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确实很辛苦。”
养一个张家族长可太辛苦了。没见他公司都这么大了,还弄不死他哥的敌人。
阿依觉得的辛苦点显然跟他不一样,只是见陆明黎点了头,也很开心,比划了一下自己腰部的高度,道:“我这么大个儿的时候,sā sā,哦,就是侠哥,就是这个样子了,你看我现在都长这么大了,他还是那个样子。”
陆明黎:“……哦,这样啊。”
谈及身高的时候,瞬间失去了交谈的心情:)。
阿依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心塞,还在自顾自说着:“……真是神奇啊,不知道用张家人能不能养出厉害的蛊虫。”
话题突然就转向了危险的方向,听得陆明黎一愣。
“张家人没办法养蛊吧?”就他哥那百虫退散的血,哪个蛊虫敢上口的。
长生蛊都不敢!
阿依点了点头:“是啊,所以才遗憾嘛。”
陆明黎:“……”
“感觉,你跟我的几个学长学姐很有共同语言的样子。”
两人过了村子搭建的桥,来到了对面的一户吊脚楼前。
“最擅长养寒蝉蛊的,就是卯叔了。”阿依一边敲门,一边对陆明黎道,“卯叔养的蛊都比较凶,你得小心点。”
门很快被打开,一个四五十岁的黑皮大叔从里面探出头,他头上带着有些脏兮兮的包头巾,身上的穿着无袖的黑色短褂,腿上的同色短裤被绑带扎紧,露出了两条遍布奇怪花纹的小腿。
但最折磨人的,是这人开门时一同扑面而来的怪味,有点酸又带着点辛辣的呛味,陆明黎当即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卯叔顿时又“啪”一声甩上了门,在里面闷声询问:“干什么的?”
阿依让陆明黎退了一点距离,朝里面用苗语高声回了几句,向他解释这是巴代雄的意思。
随后这卯叔才再次打开了门,并给陆明黎丢了块布,示意他可以用这个将脸挡上。
陆明黎十分礼貌的道了歉,并拒绝了他的好意,自己摸出了一个面具,扣在了脸上。
为了不暴露太多,他甚至挑的是空白的无脸白色面具。
见此卯叔才让他进了门。
阿依倒是对这个味道接受良好,直接就跟着进入了屋内。
与巴代雄那保持通风与凉意的房子不一样,卯叔的房子几乎是封闭的,并且屋内温度较高,整体维系在一个三十度左右,而且房间的不少地方还放着类似于香炉的东西,让这个房间整个都被味道以及各色的烟气笼罩。
除此之外,陆明黎还能听到清晰的,有什么东西时不时在房间的角落里爬过的声音。
就很符合陆明黎想象中,养蛊之人所住的地方,诡异又渗人。
“巴代雄怎么会同意你看账本,”卯叔幽幽盯着陆明黎看了好几眼,“小子,你是什么人?”
陆明黎眨了眨眼:“张家族长的弟弟。”
“我还没见过这代张家族长,”男人扫了他一眼,“但听说这一代张家族长是几百年来麒麟血最为浓厚的,我听说那时候,张家人还用那些血过来交易过。”
陆明黎:“?”
“张家那时候居然还需要卖血吗?”他哥的家族当时那么穷吗?!
不应该吧……张家没落到现在,不也依旧有产业留存吗,他哥居然要沦落到卖血换蛊虫?
“什么蛊啊,还得要我哥卖血换?”这句发问来的真情实意。
说起来,这人看上去也有四五十岁了,这人只是听说的话,那就是五六十年前的事了,当时他哥也就一二十岁吧,那时候大概是一战时期?张家也还没解散呢,那时候就那么拉,以至于他哥都要卖血养家的吗?!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张家人的血是绝大多数蛊的克星,所以极为珍贵,换的自然是各种蛊王。”卯叔对那些自己出生前的事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大多数来自于自己父辈,说到这里就没再说下去,而是摸出了一本账簿,娴熟的翻到某一页,递给了陆明黎,“这是你要的东西。”
陆明黎当即转开了注意力,翻了翻手里的账簿,在翻到第三页的时候,顺利找到了“杨梦”这个名字。
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拿出了照片,递到了卯叔面前:“这张脸,你认识吗?”
卯叔扫了一眼照片:“有点印象吧。”
“这个女人带了别人的蜂引过来,却对村子很熟悉,并且还用了一株怀梦草作为抵押,在村子里各户人手里都换了蛊虫。”
那种东西已经渐渐在现代社会绝迹了,所以那女人拿出东西的时候,让人想不印象深刻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