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黎对人鱼烛没什么认知，但对空气中弥漫开的腥甜味却极为敏感。
这味道乍一闻是带着甜，但嗅到鼻腔里就变成了熏人的鱼腥味，闻得他有点犯恶心。
这个味道，也太可怕了！
陆明黎一向不会委屈自己，十分迅速地给自己戴上了简单款式的过滤面罩，再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同样下来的黑瞎子。
黑瞎子也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对陆明黎脸上的面具有些疑惑：“有毒吗？”
“我觉得这个味道就很有毒。”陆明黎表情深沉，“这东西燃烧起来，味道都这么可怕吗？”
嗅了嗅，没觉得哪里不舒服，甚至还觉得这味道心旷神怡的黑瞎子：“……”
他又不是第一次见人鱼烛了，一闻就能闻出个门道。他这会儿闻着没什么异常啊。
难不成是什么普通人闻不出来的东西？
虽然疑惑，但黑瞎子还是也拿出了过滤面罩给戴上，并示意其他人也拿出来。
而且，人鱼烛燃烧着会不断地消耗氧气，虽然这地下似乎有树，但不代表他们就没有窒息的风险，以防万一还是带上吧。
在众人都下来后，他们顺着这条通道往前走。接下来的路又是熟悉的无规则曲折通道。
眼熟的环境和拐得人头晕的通道，瞬间唤起了解晴岚等人的痛苦记忆。好在这里是单行通道，虽然七拐八拐，但没有岔路口，不用担心迷路什么的。
但也很让人痛苦了。
他们在这通道里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终于看到了别的东西。
这是一个山洞，并不大，被凿刻成了一个方形的石室，石室的上方垂吊着一些未知的兽毛编制的长坠，其下坠着大大小小，色彩各异的石头。
那垂下的兽毛与石头很多，坠下时几乎遮盖了大半的视野，众人不得不撩开这些兽毛，避开坠着的彩石，走入了山洞之中，却在抬眼间看到了一座矗立在这毛皮林中的石像。
红色的人鱼烛点燃在石质的供桌上，而在供桌之后，紧贴着墙壁的地方，等人高的狐狸像端坐于高台之上，兽首微垂，俯望下来。
这狐狸像雕刻的并不精美，应该是只被用刻刀凿刻过，能看到表层明显的雕刻痕迹，并没有精细的打磨，身躯并不圆润光滑，反而有棱有角，凹凸不平，但粗粗一看，雕刻的却十分传神。
狐狸眼狭长上翘，眼眸半垂，眼珠子是活灵活现又明艳漂亮的绿色，狐嘴中獠牙分明，微微张起，似笑似语。它人立而起，两只后腿弓起坐地，前爪却交叠在胸前，带着几分莫名的庄重。
背后长长的尾巴在它头顶形成了拱形，将整个身躯笼罩，期间多有卷曲分岔，衬得这尾巴有点像是向单向分岔的草枝。
“九尾狐？”这次不用黑瞎子专门介绍了，九门的人到底是下墓的，那些过于古老的东西他们或许不太认识，但这东西可一点都不陌生。
虽说后世的传言里，九尾狐生有九尾，但鲜少有人知道，最早记载里的九尾狐所生的并非是常理上的“九尾”，而是因为尾巴奇长，并多有分支，才被称之为九尾。
而眼下，这座石像，就是最早的九尾狐像。
不，这真的就是石像吗？
陆明黎的视线对上了那双眼睛。或许石像的其他部分都是雕刻的，但那双眼睛绝对不是！
那跟之前在四姑娘山的麒麟像上镶嵌的龙瞳一样，这座石像上的眼睛，也是被后天嵌入的活眼！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陆明黎下意识喊了一声：“不要看它的眼睛！”
但已经晚了，一众人中，只有两个人下意识问了声“为什么”。
陆明黎向后一看，除了黑瞎子和另外两个人外，包括张九日在内的其他人，都目光呆滞得看着石像。
半秒后，他们移开了视线，表情却依旧呆滞，只是一个个转过身，呆滞地向周围走去，丝毫不在意划过脸颊的毛茸茸以及毛茸茸中隐藏着的石块。
陆明黎伸手直接抓住了张九日背后的衣服，将他用力向后一拽。
张九日顿时失了平衡，直接栽倒在地。但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没有醒，反而将视线落在了陆明黎的脸上，随后他猛然攻了过来。
陆明黎下意识一个后仰，避开了张九日袭来的手爪，反手抓住他的这只手，向另一只手臂一压，制住了他袭来的另一只手。
结果张九日丝毫不领情，直接抬腿朝他脑袋踢了。
陆明黎半蹲在地，又用半个身子压着他，只能仓促着抬起另一只手，挡住了他的腿。
但张家人总是随身携带一些小惊喜的，就算是不清醒的状态，也不妨碍他们用。
于是，即便陆明黎挡住了攻击，那鞋底也依旧甩出了一把短刀片，直接朝着陆明黎的脑袋袭了过来。
陆明黎：“……”
不用陆明黎管，长生蛊就先从陆明黎的衣领处探出脑袋，猛得向前一伸，就咬住了那片刀片。
它甩了甩脑袋，将刀片随意地甩飞，身形化作一道流光，顺着陆明黎的手臂就缠到了张九日的肩膀上，张嘴就给了张九日一口。
还在酝酿新一轮攻击的张九日猛得一顿，整个人就像是被时停了般定格在了原地。
长生蛊，长生蛊，本就是为了所谓的“长生”而生。
而长生蛊也的确能够“长生”，它觉醒的是极为稀少的时间类言灵，并且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言灵觉醒的颇为彻底，无论是它的天赋言灵，还是它的血肉蛊毒，都与时间有关。
就比如现在，一口蛊毒下去，张九日的时间就此定格。
陆明黎：“……”
陆明黎眼角一跳，随即就听到后方传来了几声闷响，侧头一看。
黑瞎子下了狠手，一举将三个人都撂倒在地，但这些人到底是分散着走的，即便他下手快，但也在只来得及阻拦了三人，等他放下第三人，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周围皮毛与彩石都在晃动，石头与石头之间不断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交击声响。
但他听不到脚步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