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舒然转过脸去看顾惊绝，顾惊绝的目光却一直望着前方，以至于陆舒然有些恍惚。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
“我们订婚，”顾惊绝补充道，“陆家还敢用苍焰再为难你？”
顾惊绝说的确实，她和顾惊绝订婚，不管是念在顾家的地位还是顾惊绝本身的势力，他们都不敢再说什么。
只是……
陆舒然紧抿着唇瓣，她多想干脆回答顾惊绝——好。
她在猎战团的半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不管顾惊绝是出于什么目的，怜悯她，同情她都好，至少目的已经达到……
可惜，这句话来得实在是太晚了些。
“对不起，顾惊绝我不能答应你。”陆舒然低下头，摆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攥成拳。
顾惊绝这时候才将目光移到陆舒然的身上：“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能答应。”陆舒然话音刚落，顾惊绝猛地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
“你在害怕什么？”顾惊绝还不至于看不出陆舒然的情绪。
“没有，我什么都没害怕，只是一切都太晚了。”陆舒然用力摇摇头，“太晚了顾惊绝。”
我没有选择了……
只能到这里了，我被顾家用来要挟的东西，绝不能让你知道。
至少，不能让你看到那些脏东西，至少，你心里的我，还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到底什么叫太晚了？陆舒然，我不喜欢和人打谜语，你今天最好跟我说清楚。”顾惊绝按住陆舒然的手腕，“有什么是我都不能解决的？”
陆舒然依旧只是摇摇头。
顾惊绝眉头深锁，牙根紧咬着，眼神中满是隐忍的烦躁：“陆舒然，退了我的婚，要面对的可不只是我。顾家那里，你确定陆家能顶得住他们的压力？！”
“顾惊绝，谢谢你为我着想，但现在……”我没得选择，“你别管了，退婚的事，是我的错，是陆家的错，但你本来也并不想和我订婚，我就不连累你了。”
“我都说了，和我订婚！陆家还是顾家，你觉得我是对付不了他们哪一个？陆家用什么手段逼你？你外公？我帮你接他出来。还不够吗？”
顾惊绝忍了又忍，他这辈子大概都没这样压住过自己的脾气，他耐着性子，等陆舒然给自己回答。
“顾惊绝，你别问了，真的……这件事需要我自己去面对。”
“你不是说过，相信我？”顾惊绝眸光深邃，注视着陆舒然，“怎么？现在信不过了？”
“对不起。”陆舒然只能摇头。
“还是说……陆舒然，你喜欢苍焰？”顾惊绝实在想不出陆舒然到底有什么好挣扎纠结，除非……除非答案是他现在所想的这个。
他都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退了。
她到底还有挣扎纠结什么？
“你喜欢那个男人，所以不是陆家逼你的，你就是自愿想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是不是？”
当然不是！
我喜欢的……
当然只有你。
除了你，我这辈子，还没喜欢过什么人呢，可……
陆舒然猛地抬起眸子，望着顾惊绝，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最终却还是忍住了。
可正是因为，越喜欢你，我越不想让你看到我经历过的难堪。
陆舒然咬住自己的下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不回答？”顾惊绝胸口起伏着，目光像是刀子一般，恨不得将陆舒然整个人盯穿了。
他狠狠地咬着牙，双眸泛红，按住陆舒然的手不由自主用力。
陆舒然吃痛，却没有出声，却在忍着顾惊绝给她带来的这种痛。
算了……
如果顾惊绝想要这样误会，那就误会好了。
让他们，彻底断了吧。
就算顾惊绝从来没有爱过自己，她感激他在最后的时候，给自己的这份怜悯。
陆舒然知道，如果是过去，以顾惊绝的性子，现在早已经发怒。
可他现在却在隐忍。
他已经对自己很好了，她该满足了，其他的，奢求不来，那就算了。
陆舒然强忍着眼泪，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动不动。
“好，好。不回答就是默认了。”顾惊绝点了点头，冷笑一声，“原来我以为是在帮你，实际上，确实坏了别人的好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顾惊绝松开陆舒然的手，直接开门下车。
顾惊绝绕过车尾，来到副驾驶座，用力打开车门，冷声道：“下车。”
陆舒然从车上下来，她只换了顾惊绝的衬衣，整个人站在风中不由自主发抖。
“愣着干什么！进去换衣服！”顾惊绝咬着牙，吼她一声。
陆舒然才像是惊醒一般，冲过去开门。
“诶呀，四少，少夫人，这是怎么了？浑身都湿透了，快去洗个热水澡，我去给你们煮姜汤。”何姨看到两个一身狼狈，催促陆舒然快去洗热水澡。
陆舒然点点头，转身去了卧室。
淋着热水，陆舒然才终于缓过神来，她抬起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
滚烫的水珠从她的脸颊滑落，不知道是热水还是她的眼泪。
顾惊绝……
陆舒然用手指在身侧被水汽覆盖住的镜子上一笔一划写下这个名字。
这次再分开，就是真的分别了吧，再没有家族和婚姻的牵绊。
陆舒然深吸一口气，算了，反正她也不过是单相思罢了。
顾惊绝永远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她，逃走也未必不好。
越是和他订婚，越是生活在一起时间太长，她可能就会陷得越深。
陆舒然按住自己的胸口，单恋实在是太痛苦了。
即便是结婚了，在一起了，如果对方不喜欢你，那这样的婚姻也只会让你千百倍的痛苦。
陆舒然洗完澡，将身体擦干，一出浴室门，就刚好撞见从另一间房洗完澡的顾惊绝进屋。
顾惊绝目不斜视，像是没看到她一般，径直走向衣帽间拿衣服出来换。
陆舒然定在原地，望着顾惊绝结实而充满力量的后背，他的后背线条很好看，皮肤上却布满了各种疤痕……
她脑中猛地闪过那个视频里，那个男人的背影……
莫名的，觉得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