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尚且还没有软下来的身子再一次变得僵硬，伸手就往自己的喉咙里面掏去。
可是他趴在花坛旁边干扰了半天，却也只能够呕出一口口水。
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把毒药掏出来，他整个人一下子就软在了地上。
一张脸彻底白了，就连嘴唇都变得毫无血色。
他眼神空洞无神，没有聚焦。
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柳馥妗也没有催促，就这么等着他自己缓过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风轻轻的吹了过来。
吹的旁边的花草都跟着来回晃动，同时也把小林子的魂儿给吹了回来。
他露出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
嘴角明明是上扬的，可是眼角却又诡异地瞥了下来。
“柳姑娘，我知道这次是我做的不对，我不应该瞒着您，如果不是您，估摸着我现在早就已经成为一个孤魂野鬼了，我应该报答您，可是我没有，您生气也是应该的。”
“可是我家里面还有老人要赡养，我私藏这点东西当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只是想让家里面的人生活过得更加好一些。”
“您要是觉得生气，我可以把我这段时间所得的东西全部都给您，可是您不能这么对我呀，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喽喽，您针对我一个杂役太监有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怨怼，那样子就像是在跟不公平的社会作斗争一样。
柳馥妗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他的表演，百无聊赖吹了一下自己的指甲。
“你可以继续拖延下去，你可以试试看，究竟是巡逻而来的御林军先来，还是我先夺了你的小命，要知道对于我来说，杀了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她的声音懒洋洋地传了过来，显然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小林子那要哭不哭的表情瞬间就僵硬在脸上。
他惊恐地抬头看着柳馥妗，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为什么被她猜得如此清楚？
柳馥妗看见他这副表情就觉得有些好笑，缓缓低下头来，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你的心中所想？为什么我们两个明明没有见过太多面，可是我却能够把你的那点小心思琢磨的透透的？”
“那当然是因为你当真是太好懂了，一个费尽了心思往上爬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在意自己那早就已经不存在的家人呢？”
“小林子，你还是太嫩了点，毕竟，我可不是被你糊弄的那些没脑子的人，我啊，最是不喜欢别人欺骗我，所以，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是选择死，还是选择替我做事？”
柳馥妗自觉自己的耐心已经足够多了，可如今还是被面前的人扰的有些心烦。
小林子还想要继续拖延一些时间，可是下一刻他就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抵在了自己的后脖梗上。
这次不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切切实实的有冰冷的东西在刺破他的皮肉。
他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下意识的就想要伏低身子，躲开那危险的来源。
可是当他有所动作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早就已经被人再次压趴在地上。
避无可避。
他完全避无可避！
就像是柳馥妗说的那样，他如今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
要么就是按照她说的那样为她所用，要么就是选择在今夜成为着御花园里美丽花朵的花肥。
意识到这一点，小林子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他的身子绷得紧紧的，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到最后却也只是挤出来一个音节。
“好。”
“我答应你。”
“我可以做你手中的刀，但是你也要向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杀了我。”
“哈。”
柳馥妗轻轻的哈了一口气，眼睛里面突兀的染上一层薄冰。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在我面前提条件，我可以让你生，自然也可以让你死。”
她的声音依旧是懒洋洋的，可是听进人的耳朵里，却并没有任何的松弛感。
小林子这会儿只恨自己竟然招惹了一尊煞神。
可是面上却依旧是努力保持冷静。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嘴巴一直没有停过。
“我当然相信，您杀了我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可是如今既然您不杀我，那就说明我对于您来说还有用。”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柳馥妗依旧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伸手勾了一缕自己的发丝在耳后。
小林子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继续补充道。
“只要您愿意留我一条性命，那我绝对可以做出更多的事情来，只要您愿意，哪怕是让我杀人，我也可以做到。”
他喋喋不休的表忠心，柳馥妗却只是淡淡的打了个哈欠，紧接着看了一眼依旧漆黑的天空，手上的力道缓缓放松，原本悬在小林子后颈处的银针也被她收了回来。
“你说的对，你对我来说确实有用，如今你愿意为我所用，我也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但你要知道机会只有这么一次，若是你不能做的让我满意，那就只能够被抛弃了。”
小林子低眉顺眼的，没有抬头。
他放在地板上面的手指微微蜷缩，指甲刮擦着鹅卵石，发出呲拉一声有些尖锐的声响。
恰巧有一阵风吹了过来，吹得身后的海棠花树哗哗作响。
盖住了柳馥妗的声音，同时也盖住了这一丝微不足道的异响。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小林子这才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面前早就已经空无一人的地方，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
紧接着，和他同一个屋住着的小太监，就看见他身子一歪，整个人就这么软，趴趴地砸在了一旁的假山石堆上，紧接着便有嫣红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留了下来。
“哎呦！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快来人呐！林公公晕倒了！”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原本安静的早上瞬间就变得喧哗了起来。
不少人纷纷出门，呼啦啦围了过来，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却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