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阿璃早早便起了身，手拢在衣袖中，微微搓了几下，试图驱散那扑面而来的秋凉。自从老夫人允了她离府的请求，她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便落了地，但眼下迎来的却是更深的烦忧——冬季将至，寒风凛冽，她必须做好一切安排，才能平安度过。
她披上一件藏青色外衫，简单梳了发髻，便准备出府去寻一寻栖身之所，顺道也打听一下药堂的学徒之事。走到院门口，小翠和春桃正在屋檐下说笑，看见阿璃，忙走上前来。
“阿璃，这么早就出门啊？”小翠掩唇笑道，“今儿个天儿冷，可要多加件衣裳才是。”
“无妨，快入冬了，总得趁着天还未太冷，把该办的事都办妥。”阿璃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却也掩不住一抹疲惫。
春桃挽着阿璃的手，轻声问道：“阿璃，你真的要出府一个人住了？这外头的日子可不比府里，万事皆得自己打点，要是有人欺负你，可没人替你撑腰啊。”
阿璃心里微微一暖，轻声回道：“我知道，但在府里人前人后，小心翼翼的日子，我过够了。若能靠自己本事谋得一份生计，总好过日日忧心忡忡。”她抬头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向往，“自由，虽苦，却甘之如饴。”
春桃和小翠对视一眼，皆是叹息：“阿璃，我们羡慕你呢！能这样决然地追求自己想要的日子。”小翠低声道，“可你真要离开，也得先找个好住处，冬日里最怕的便是寒冷，你得备上取暖的炭火才行。”
阿璃点点头，心中早已有了盘算：“我这几天会去药堂打听一二，若能在那里做个学徒，至少能有一份稳定的生计。至于住处嘛……只要能遮风挡雨便好，至于取暖的事，只要有银两，终究能买到炭火。”说到这里，她的语气虽轻松，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忧虑。
春桃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你真是比我们勇敢，我总想着哪天能像你这样自在地离开，但又怕外头受人欺负，没这胆子。”
“你们可别乱说，”阿璃微微笑道，“能在郁府里稳稳当当的待着，也不是件易事。我这般，若非形势所迫，哪里又愿意冒险？”她拍拍小翠的手，“好了，快回去吧，我要赶路了。”
几人寒暄一阵，阿璃终是迈步离去。一路上，她心中思绪纷纷。她知道，要想在药堂谋得一职，必须表现出自己的能力才行。郁府虽然不是什么恶地，但长久待下去，终究无法获得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她渴望自由，渴望有一日能凭自己的力量，不再仰人鼻息。
出了府门，她先寻了一家最近的药堂。药堂门前的匾额已经微微泛黄，上书“辞药堂”三个大字。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柜台后头的掌柜是一位面相和善的中年男子，正低头翻阅账本。阿璃微微行了一礼，轻声道：“掌柜的，我想在药堂里做学徒，不知可否容我一试？”
掌柜抬起头来，看了阿璃一眼，见她衣着虽朴素却干净利落，便道：“学徒可不是轻松的活儿，你可有经验？”
“曾在府里学过一些粗浅的医术，照料病人，熬煮药汤，也算熟练。”阿璃如实回道，“我愿意从头学起，只求一份安身立命的机会。”
掌柜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学徒的工钱不多，得从最基本的杂活做起，打扫、搬运、煮药样样都得会，你可愿意？”
“愿意。”阿璃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坚定。
掌柜见她态度诚恳，点了点头：“那你先试试，今日便留下帮忙，若做得好，明日再来找我商量。”
阿璃心中一喜，连忙谢过掌柜。她忙里忙外，毫不懈怠，将药堂内外打理得井井有条，掌柜见了颇为满意，忍不住夸赞：“你这丫头倒是个勤快人，这样下去，不愁学不到东西。”
傍晚时分，阿璃离开药堂，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盘算着，若能在药堂稳住了位置，便能攒下些许银两，再找个住处。尽管外头的生活未知而艰辛，但她心中却多了几分踏实与希望。
回府的路上，阿璃的步伐轻快许多。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竟让她的心情也温暖了几分。她想着，若是顺利，待药堂的事定了，便去寻一处住的地方。就这样一步步来，总归会有安定的一日。
一路思绪纷飞，待走到府门口，却忽见郁府的门大开，几名小厮正在忙碌地搬运木材，似是在修缮院墙。阿璃心中未曾多想，便径自走了进去。
当她正打算回房休息时，却忽然被春桃拉住：“阿璃，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去打听了药堂的事，顺便帮忙了半日。”阿璃微笑道，“一切都顺利，明儿个还要去。”
春桃见她如此，心里虽有不舍，但也为她高兴：“这样最好。你真是有福气，老夫人同意了你离府，现在连外头的事也顺利了。阿璃，你会越来越好的。”
翌日天未亮，阿璃便早早起了身。外头寒意更浓，屋外的树叶因冷风瑟瑟作响，仿佛在低声絮语着即将来临的寒冬。她披上外衫，握了握双手，确认手中还算温暖后，便出了房门，准备前往药堂继续她的学徒之路。
“阿璃，这么早就出门呀？”刚出院门，小翠正提着扫帚扫地，看见她连忙停下手里的活儿，笑着问道。
阿璃微微点头，轻声道：“是啊，昨日在药堂帮了半日，掌柜的答应我今日再去瞧瞧，若他满意，说不定能留下。”
小翠眉头微蹙，带着一丝担忧：“可药堂的活儿毕竟比府里重得多，你一个姑娘家，可别累坏了身子。”
阿璃闻言，微微一笑，心中却如潮水般涌来一阵暖意：“没事，我心里有数。若是真留不下，另找便是。倒是你们，今后可得好好照顾自己。”说完，她拍拍小翠的肩膀，便快步向前走去。
秋风吹过，夹带着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她的脚边。阿璃一路走着，心中却满是期许与忐忑。她想起昨日掌柜的那句“明日再来商量”，不知是福是祸，但她知道，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她必须跨出的一步。
走到药堂门口，阿璃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心绪，才推门而入。堂内比昨日还要忙碌，几位伙计正来回奔走，递药抓药，忙得不可开交。
“阿璃，来得挺早嘛。”掌柜的从柜台后探出头，见到阿璃便露出了笑容，“既然来了，就先帮忙把这些药材整理一下。”
“是。”阿璃应声，卷起袖子便开始动手整理药材。她动作轻快又小心，一边仔细地分拣药材，一边暗暗记下各种药材的名称与用途。她知道，若想在药堂留下来，仅仅会熬药汤是不够的，她必须学得更多，才能真正成为这里的一份子。
掌柜在一旁默默观察着阿璃的动作，见她虽为女子，却手脚麻利，也无半点娇气，心中暗自点头。待阿璃忙碌了一阵，他走过去问道：“你以前在府里做事，也是这样干净利落的？”
阿璃抬头，微微一笑：“是，在府里帮忙时，做得也是这些细致活儿，所以还算得心应手。”
“嗯。”掌柜的满意地应了一声，“你倒是个勤快的，若愿意留下，每日酬劳虽不多，但三餐管饭，年底还有些许赏钱。怎么样，要不要在这里做？”
听闻此言，阿璃心中一喜，忙不迭地点头：“多谢掌柜的肯赏识，我愿意留下。”她的声音虽轻，却透着坚定。
掌柜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你年纪轻轻的，倒也有股子拼劲。这样吧，从今日起，便算你正式上工了。若有不懂的地方，尽管问便是。”
阿璃低头应了，心里却是掀起了一阵狂喜，恨不得此刻就放声大笑出来。这一切，总算是稳了下来。
日暮时分，阿璃满怀着一整天的疲惫，却也是满心的欢喜。她知道，这一步虽小，却是她真正踏入自由的开始。若能在药堂站稳脚跟，往后便能积攒些许银两，为自己真正的自由之路铺垫。
她想着，便径直回了郁府。院门外，小翠与春桃仍在忙碌。见到阿璃回来，连忙迎上前来。
“阿璃，怎么样？可有消息？”小翠迫不及待地问道。
阿璃笑着点头：“掌柜的答应让我留下了，从明日起，我便在药堂做事了。”
小翠与春桃一听，皆是喜笑颜开：“那可真是太好了！阿璃，你以后可要照顾好自己。”
“是啊。”春桃跟着附和，“虽说在外头自由，可也比不上在府里安稳。若有事，记得回来寻我们。”
阿璃眼中浮起一丝暖意：“多谢你们，我会的。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尽管来寻我。”
三人正说着，忽见郁文礼从旁走来。他一身玄色长袍，腰间系着白玉佩，身姿挺拔，神情却如往常般冷静无波。他的步伐沉稳，目光径直落在阿璃身上。
阿璃一见他，心中不由一紧，忙俯身行礼：“少爷好。”
郁文礼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琢磨的神色，缓缓道：“听说你出府了？”
阿璃心中微惊，没想到郁文礼会主动提起此事，愣了一下，才赶忙点头应道：“是，我打算去外头谋个活计，这样也能安身。”
郁文礼静静看着她，目光深邃，似是要将她的心思尽数看透。他沉默了片刻，缓缓道：“这样也好。你一个人在外头，需得多加小心。若是有任何难处，尽管回来寻我，我会为你安排。”
阿璃听闻此言，心中一颤，微微错愕地抬头看向郁文礼，却见他神情平淡，似乎不过在说一件寻常之事。她低声道：“多谢少爷关心，若有需要，我定不会客气。”
郁文礼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阿璃目送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却是复杂无比。她明白，郁文礼向来寡言少语，今日之言虽不过寥寥数句，却已经是极为难得的关怀。
她站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郁文礼的身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回过神来时，才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站了许久。
回到房中，阿璃轻轻合上房门，坐在床边，思索着接下来几日的安排。她知道，住处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冬季将至，若是没有个妥善的栖身之所，到时候寒风肆虐，怕是难以应对。
她想起昨日路过的一间破旧小院，虽简陋，但却是个可供避寒的地方。明日，她打算再去看看，若能租下来便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