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向那些正在忙着倒土的士兵们，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收回视线。
“陈队长，那些人呢？”
“押到大牢去了。”
陈明以为沈舟问的是那些被活抓起来的黑衣人，没想到，却是见沈舟摇了摇头。
“陈队长，我不是问他们，我是问，那些拿枪的人，他们躲起来了？”
陈明抓住了沈舟话里的漏洞，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被沈舟骗了，沈舟先前，根本不在这里。
也没有亲眼看到那场混战。
沈舟一直看着陈明，如何不知他眉眼之间的情绪变化。
他笑了笑，于一片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中，温声道：“我听到了枪声，可陈队长你们身上，并没有带着枪。”
陈明缓了缓神色，暗道沈舟这观察力，实在厉害。
“他们去了哪，我也不知。”
“陈队长都不知道？”
沈舟一怔，“你们不是一起的？”
陈明摇头，“我们也是听到声音才过来的。”
“原来如此。”
沈舟没有再问，让陈明若是有什么消息，跟他说一下后，便带着吕长青走了。
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些人，肯定不是凭空而来的。
还有那些拿枪的人......
火器部出来的东西，没有谁比沈舟更清楚。
先前沈舟没注意，这会细细一想，便能分辨出这枪声跟枪声之间的差距。
今晚响起的枪声，又脆又响。
明显是后面改良过的，并且比鸟铳更为小巧一些，便于携带的火铳。
这批火铳，他前几个月才交到皇上手里，数量并不多。
现在却是出现在这些人手上。
沈舟很自然的，就想到了皇上那批精兵身上。
说起这批精兵，沈舟了解不多。
只知道这些人是直接听命于皇上，至于数量，藏身训练之地，等等，有关于这些精兵的任何详细情况，沈舟都不知道。
可见皇上藏得有多深。
然而皇上藏得这般深的人，今晚出现在这里，怎么想，怎么让人心生疑惑。
路上，沈舟思考片刻，决定早朝之后，过去求见皇上，问一问情况。
因为这事，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
沈舟平时都是算着时辰出门的，可没有预留太多时间给意外之事。
好在他紧赶慢赶，才没有迟到。
因为心里有事，早朝沈舟并没有仔细听，但该听的，他也听了进去，就是没有产生思考。
退朝后，沈舟并没有回户部的打算，直接就去求见皇上。
晨曦升起，沈舟仔细看了看自己的鞋底，并没有沾染到血迹。
他放下心，这才加快了脚步。
“刘爷，沈侍郎过来了。”
刘顺走到刘詹身旁，小声地把沈舟过来求见皇上的事说了出来。
刘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意外，没想到皇上前脚刚到，沈舟这后脚就过来求见了。
他往里面看了眼，皇上正在换衣服。
想了想，他轻声道：“你跟沈侍郎说，让稍等片刻。”
“是。”
刘顺轻声退下。
刘詹看着他离开，直到人不见了，才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往里走。
赵骜看了眼刘詹的神色，淡淡道：“何事？”
刘詹顺手帮着皇上抚平衣摆，闻言，轻声道：“皇上，沈侍郎过来求见。”
赵骜放下双手，眼里一道暗光闪过。
“让他进来。”
“是。”
沈舟还以为自己要等好一会。
他都自个找好了能晒到太阳的位置，打算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等皇上召见。
没想到，他才刚站定一会，大门便开了。
刘詹从里面走了出来，含笑看着沈舟。
“沈侍郎，皇上让你进去。”
沈舟回过神，“有劳刘公公。”
沈舟心里有事，并未跟刘詹说太多，话音落下，便跟着刘詹走了进去。
赵骜看着一大早就过来求见的沈舟，抬手说了声免礼后，便让刘詹带人都退下。
刘詹看了眼沈舟，随即带着在殿内伺候的众人离开。
刘詹等人的脚步声一消失，沈舟便道：“皇上，微臣有件事没想明白。”
赵骜看着沈舟，过了会，才开口。
“爱卿何事不明？”
沈舟拱着手，垂眸看向地面，沉声道：“皇上可知，臣往日常走的那条道上出的事？”
赵骜眸色渐暗，“可是今日发生的事？”
“正是。”
沈舟隐约觉得皇上的话有些不对，但他这会没细想。
他心里想着的，还是当下的疑惑。
“皇上，臣听见了好几声枪声，那些人，可是您的人？”
赵骜没有否认，“是朕的人。”
沈舟若有所思，“皇上，您难不成安排了这些人在京城里巡逻？”
若是这样，上回李玉山，是怎么会受伤的？
如果有人在周围埋伏，这些人应该早就发现阻止了才对。
沈舟想想，又觉得哪里说不通。
赵骜可不知沈舟心里的想法，他端起茶碗，抿了两口，才出声。
“朕不知他们躲在哪里，又在何处巡逻，反正，只要听从命令便可。”
沈舟了然，知道皇上无心多说这些精兵，便没再问这些人。
只道：“皇上，您知道今早发生的事？”
“朕知道。”
赵骜微微倾身，放下茶碗，神色平静。
“朕还知道是谁派来的人。”
“皇上，是谁？”沈舟没有意外皇上会知道。
赵骜道：“李玉山的人。”
沈舟皱起眉头，“没想到李大人会想要对微臣下手。”
赵骜掀起眼皮，轻轻地扫了眼沈舟。
“爱卿招惹了这么多事，该有准备才是。”
沈舟一顿，深刻反省，“皇上说得是，臣以后会注意的。”
赵骜看了眼沈舟，身子往后靠去，撑着脸道：“爱卿若能注意，那自是好，不注意，也行。”
沈舟愣了愣，“皇上这话，难不成？”
“难不成？”赵骜轻笑，“难不成什么？”
沈舟抬头看了眼上面，又低下头，说出自己的猜测。
“皇上难不成，是派了人在暗处护着微臣？”
赵骜眼里有着一丝欣慰，“爱卿不算太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