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最厉害的，要数司云霞了。她都十二岁了，快要长成大姑娘了。
不久之前，还趴在邵琴身边，与邵琴说她将来的计划。
还拉着司行知，要阿公再教她引鱼上钩的技巧。
她是司行知与邵琴看到的，唯一出生的下一辈，又是司行知一手抱着长大，自是对她疼爱有加。
现在最疼爱她的两个老人去了，她如何不伤感呢？
司靖安成熟多了，也不再是依赖三位姐姐的小屁孩，接待宾客操持事务，他都忙得过来，还时不时要看一下邱南栀，嘱咐她去休息。
小妹觉得诧异，便问：“南栀她有了身子？”
司沐颜喊邱南栀过来问。
邱南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前几日才查出来，只有一个月，原是想着抽空过来与公爹婆母说一声，没想到……”
司沐颜欢喜，忙让她坐下，伸手去抚摸她的肚子，高兴的说：“爹娘在天之灵肯定会有感觉。南栀，你是咱们司家的大功臣。”
邱南栀说：“还不知是儿子还是女儿呢。”
“都一样。”小妹笑道，“女儿就不是传后人吗？不论是长子还是长女，以后侯府，都是要交到它手中的。”
邱南栀一愣，虽说如今女子的地位大大提高了，但家主还是以男人为主。没有哪家勋贵的家主，是由女子继承。
小妹看出她的震惊，顺势说道：“是二姐给我写的信，说是希望以后科考，男女都能考，都能入朝做官。如今女子入朝做官，官位最高的是杜上歌，依旧是五品。我原想给她升一升，可朝臣们都反对，最难的就是她不曾科考，没有名次。”
对于朝政上的事情，司沐颜没有太大的反应，点点头并未出声。
邱南栀依旧迟疑，小声说：“可是，若以长女承袭侯府来论，霞儿才是咱们侯府的长女。”
她说完，小妹却若有所失起来。
但二妹摇头：“这可不行，霞儿毕竟是我的女儿，将来王府也需要她来继承。南栀，你自己有孩儿，可不许抢我的孩儿。”
听到这话，小妹目光微微闪动。
而司沐颜则哈哈笑起来：“咱们司家的孩子，也是太少了。南栀，姐姐们是指望不上的，也只能指望你了。”
邱南栀红了脸，低头去抚摸自己的小腹。她心中暖暖的，能嫁到这样的人家，是她的福气。
小弟进来刚好见到这一幕，赶紧走过来问：“南栀，怎么了？”
小妹调笑道：“小安，怎么，你怕我们这几个姑姐欺负了你夫人？”
小弟平日见她，都是臣子见了帝王，哪怕是亲姐弟，也要时刻守着君臣之礼。
今日难得只是姐弟，他也玩笑起来：“姐姐们若要欺负南栀，那就是欺负我了。”
小妹笑得前仰后合，拉着司沐颜与二妹的手：“你们瞧，人说娶了媳妇忘了娘，竟是真的。从前小安最记挂我们姐妹，如今竟也变了。”
是变了，长大了的人，哪里会一成不变呢？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这一晚，小妹没有回去，拉着两个姐姐歇在一处。
也是难得说起这些年各自的情况。
司沐颜干脆让人备了薄酒：“索性明日无事，小妹你不必上朝，不必处理那么多的政务，今夜我们姐妹便一起，不醉不归可好？”
“好。”
三人举杯。
司沐颜说：“这些年，虽然我们不在一起，但我们的心一直都在，大家都在为了大周而努力！其实，我这位长姐做得很不合格，我十分自私，只想着自己与身边的人过得好，就够了。说什么为了大周努力，其实都是你们带着我而已！”
二妹喝了酒，摇头说：“不，大姐姐，我要感谢你，是你让我明白，世间曲直与变通的道理。而且我去到民间行走，最明白真正做事实的是大姐姐你。”
“农业上你改良的粮食菜蔬品种，让产量大大增加，商业上你的运作模式，让百姓生活欣欣向荣。这些，才是真正润物细无声的变化！”
“而我与王爷，虽然声望好，做出各种改革，可这样的改革背后，是小妹的鼎力支持，以及大姐姐你的暗中支撑啊。”
小妹也饮了酒说：“其实真正受益良多的是我，大姐姐教我向上，二姐姐教我向善。宫内寂寞时，能听到你们的传闻，才能让我觉得，身后并不是空无一人。”
司沐颜说：“我们的身后，本就不是空无一人。我们姐妹，永远是一体的。”
三人举杯同庆，都是感慨万分。
司沐颜又说：“白日听你们提及想要让女子也能参与科考，可有具体的实施方法？”
二妹小妹对看一眼，小妹叹道：“正是为这件事情发愁，我发愁的地方，虽然多年来，做了不少的改良。但科举吧世家把持的困境，并没有得到改善。如此朝中输送的人才，多半还是世家子弟，普通人家接触不到更好的教育。”
二妹也点头：“是啊，我在民间看到的状况，如今虽说男女都能上学。但识字念书的都是普通人，哪怕家境稍好的百姓，送自家儿女入学堂，也只是开蒙认识几个字，不至于做个睁眼瞎。真正读书的，并不是一般人。”
司沐颜沉吟许久，看着小妹说：“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广选人才，而不是将人才，把控在世家手中。”
参加科考的人，最差也是寒门学子，那是普通百姓够不到的门槛。贫民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很不容易了。
一代又一代的托举，至多能托举出一个秀才来。连举子，那都是难上加难啊。
还有太多的百姓，根本认识不到读书的重要性，他们认为只要顾着温饱就足够了。既然不参加科考，做什么要读书呢？
司沐颜说：“若真的想从普通人里面选拔人才，大周整个的教育体系，都要有变革才是。”
小妹眼睛亮亮的，她就知道自己长姐有这个能耐，忙问：“怎么变革？”
“从上到下公平公正，并且将孩童教育纳入律法当中，每个孩子到了年岁，都必须要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