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如从前一样,他写字她研墨,他告知她写的是什么。或是握着她的手,教她作画。
仿佛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嫌隙。
桂珊得知贤王陪伴宋音,只问:“胡侧妃那儿怎么说?”
丫鬟答:“回禀娘娘,胡侧妃一切如常。”
桂珊蹙眉,她总觉得胡蔓蔓不是这样安分的人,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到底是不放心。
桂珊又说:“大夫给宋音姑娘的安胎药药方,给我看看。”
药方一切没有差错,负责采买的婆子呈上来的药材也都很正常。
倒是另一名负责贤王用度的管事提了一句:“王爷前日让人去买红花,拿走一些,还剩下不少。红花不方便存放,还请王妃指示。”
红花活血化瘀,桂珊第一反应是贤王受伤了。
可贤王都许久不怎么出门,受伤了她怎会不知。
“王爷让买的红花?他要做什么用?”
“奴才不知。”
桂珊越想越心惊,连忙起身。
“你们且先退下。”
她拎着裙摆,一路小跑着往内书房去,心中直打鼓。
王爷突然对宋音这么好,她本来不觉得有什么,毕竟王爷的确喜爱宋音。可还有一种可能,王爷并没有打算让宋音生下孩子。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胡蔓蔓势大,虽然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但绝不是女色。
王爷不好女色,权利在王爷的心中,远比女人要紧得多。
桂珊胡思乱想,到了外书房也不让人通禀,直接推开门要进去。
却见宋音虚弱的躺在贤王的怀中,贤王眼中含泪,将她抱得紧紧的。
而宋音的腿间,是明显的血。
桂珊吓坏了,一叠声喊:“来人,请大夫,快请大夫。”
她上前去扶宋音,才发现宋音用力,是想要推开贤王,只是太过虚弱,根本就推不开。
这孩子,果然是贤王动的手脚。
桂珊十分恼怒,也顾不得身份,用力将贤王的手推开,自己抱住宋音:“我从不知,王爷竟是这般蛇蝎心肠,宋音肚子里,是王爷亲生的孩子啊!”
贤王由着她这么推开,手中与身上全是血,他毫不在意,只是眷恋而痛苦的看着宋音。
宋音哑着声音问:“为什么?阿旭……为什么!”
贤王坐在地上,低声说:“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阿音,我们还会有孩子的,还会有的,等以后,等局势稳定下来,你想要多少孩子,我都给你,好不好?”
宋音哭得肝肠寸断,用尽力气吼骂:“滚出去……”
贤王自是不肯,上前抱着宋音,他力气大,桂珊哪里是他的对手?
好在大夫来得极快。
桂珊忙说:“王爷,宋音姑娘虚弱,赶紧让大夫给她瞧看。王爷在这里,只会影响大夫诊视。”
贤王将宋音抱到榻上,还是不肯走,握着宋音的手坐在旁边。
大夫诊视完开了药,叹气说:“好在月份小,大人没事。孩子保不住了,王爷,王妃,往后且记住,孕中妇人万万不能用红花。”
贤王绷着唇一语不发,还是桂珊让人去抓药,又仔细问大夫,需要注意什么。
这大夫心中猜测,是丫鬟怀了王爷的孩子,主母不乐意所以灌了红花落胎。可怎的看样子,主母对孩子,比王爷还要紧张?
等桂珊再进去里间,却见宋音与贤王闹起来。
宋音拿着发簪死死抵着脖子:“萧景旭,那是我的孩子,你害死了我两个孩子!你放我走,让我去陪他们!”
“不要,阿音!是孤的错!”贤王握住她的手,二人僵持不下。
但毕竟宋音只是个女子,力气哪里比得过贤王,簪子很快就被贤王给夺了去。
她捂着脸痛哭起来。
至于宫娥熬制好的药,她也直接打翻了,一口不喝,更别提吃食什么的。
就那么躺在床上,呆呆看着帷幔发呆。
贤王急得团团转,桂珊也劝慰几句,但宋音仿佛听不到一般,最后也只是偏过头合上眼,不搭理他们。
桂珊叹一口气说:“王爷,宋音姑娘疲累得厉害,先让她好生睡会儿,我们莫要打扰她休养。”
贤王抿着唇走出去,但并不肯离去,就在院子里徘徊。他面色难看,脸上带着些懊恼,但更多的是凝重之色。
桂珊在屋内压抑着,没有让自己的愤怒爆发出来,直到这时候,她才冷冷盯着贤王。
“王爷满意了?”
贤王一愣,大抵是没有想到,一向温顺的桂珊,会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桂珊冷笑一声:“从前以为王爷只是对我没有心,毕竟从一开始,我们之间只有利用。但我以为,你至少是真爱宋音姑娘的。”
“自然是。”贤王不悦,辩驳了句。
桂珊问:“是吗?我以为王爷只爱自己的权利与地位呢!口口声声说你爱着宋音姑娘,可你又做了什么呢?”
“她到现在还只是个奴婢,你不在意她的身份地位,也不在意她内心的感情,你在意的,从头到尾只有你自己。”
贤王想说,他是在意宋音的,等他将来有了能力,自会给宋音一个合适的位置,只是现在,时候未到而已。
可他又想到了胡蔓蔓,若将他的计划说出来,桂珊与婉贵妃交好,又是个愚蠢的女人,肯定会坏事。
贤王压着心头的郁气,转身喊来自己的贴身妈妈:“安排几名丫鬟轮班,时刻守着宋音,若宋音出了半点岔子,你们也不用活了。”
妈妈应下。
贤王要走,回头看到桂珊还站在那儿,倒是缓了些神色。
“桂珊,你到底是孤的正妃,只要听孤的话,孤将来不会亏待你。整个王府,宋音与你关系好,你多多陪她。”
说完,他转身离去了。
事情已经做完,他要赶紧去稳住胡蔓蔓。
最好是早日让胡蔓蔓诞下长子,如此宋音才能更加安稳。
桂珊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声,不知是伤感还是庆幸。她虽然依附这个男人而活,可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心。
不然只怕是宋音那样的苦,她也得遭受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