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霞儿没听懂别的，但听懂他说为了自己，立刻举起手中的点心喂到他嘴里。
“舅舅最好。”
二妹眼睛一红，说道：“小弟，你如今也才十四岁啊。”
姐弟二人几乎是抱头痛哭。
初十开印，二妹没有去当值，宁王差人来说一声，说是等她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过去当值。
二妹原本不想理会，但是来人还说了别的事情。
“大人与少卿大人商议，今年大理寺要招募一批女吏员。因是从前没有过的，恐实施起来较为艰难，大人的意思，还是想让司吏员早些回去，也方便挑选与培养新的吏员。”
二妹第一反应，觉得宁王是故意的，就想引她回去大理寺。
但又想到，宁王那样的性子，并不像是会以权谋私的人。而且这里头，还有两位少卿大人的决定，尤其是封子珩。
封子珩反对她进大理寺，最大的原因不是她是女子，而是她是司家女。
如若大理寺有不少女吏员，往后各部也都能有女吏员。到时候肯定也会慢慢形成制度，与男人科考一样，或许也有女子科考，而后入朝为官。
想到这里，二妹有些心潮澎湃。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好事，她愿意尽自己的一份力。
来人又说：“不过大人也说了，司吏员家中事务多，总要等家里的事情安顿妥当再回部里。也请司吏员不要太着急。”
二妹答应下来。
又去与司沐颜说：“等小妹醒了，看是将她接回来，还是……不管是什么，到时候我就要回去大理寺了。”
司沐颜抬头看她：“你还是要回大理寺？不避着宁王了？”
“我最大的愿望是重修与女子有关的法典，修缮律法的时候就觉得，因为掌管律法的都是男人，他们偏向男人。真正让天下人看到女子的处境，恐怕只有女人走向高位。”
“所以这次，大理寺打算招募女吏员的事情，我一定要支持。自己私事……我想宁王并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司沐颜不置可否，良久才说：“这么想来，其实小妹的目的，与你的目的是一样的。”
二妹问：“大姐是支持小妹了？”
司沐颜摇摇头，没有说话。
正月十五，小妹才苏醒过来。
皇上得了消息，立刻回来紫宸殿，关切的看着虚弱的小妹。
小妹已经从宫娥嘴里，知道了大概得始末，她就这么怔怔看着皇上，一语不发。
“婉儿终于醒了？”皇上主动开口。
小妹便红了眼，眼泪一颗一颗往下落。
皇上手忙脚乱，拿着帕子给她擦泪。从来没做过伺候人的活儿，显得笨手笨脚。
小妹偏过头去，不让他碰到她的脸。
皇上忙问：“怎么了？还不舒服吗？我让太医进来。”
“不是……”小妹声音还嘶哑，哽咽说，“陛下不该……承受这么多，我……不能住在这里……”
皇上心下一松，只觉得满心都是温暖，没想到这时候了，婉儿还一心想着他，怕他被那些老匹夫责备。
他揽住她的肩头：“傻丫头，你救了朕，朕如何封赏你都不为过。”
让太医进来诊视，太医们都大大松了口气。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清醒了便无大碍，只是还需好生休养，这阵子也不能随意移动。”
如今后宫朝堂，对于司沐婉住进紫宸殿的事情，都从震惊变成了淡定，没有人觉得有问题。
倒是皇上觉得还不够，等小妹吃了药收拾妥当，又说：“婉儿，朕要封你为贵妃，等你大好了，就让内务府着手封妃大典，好不好？”
小妹却不肯答应，一双眼眸里满是水雾，憔悴却又温柔的说：“不要。”
“为何？”皇上心中诧异，难道贵妃不够，她还想要别的封赏？
小妹说：“权利会滋生人的欲望，陛下，我能活下来与您一起，已经够好了，不能再要更多。我怕……您给我那么多之后，我会贪心想要更多……”
皇上再一次震惊了，他以为她嫌他给少了，没想到她是觉得给得太多。
这是怎样的感情，才会这般无欲无求。
她果真，与其他人都不一样。
皇上将她搂入怀中：“朕的傻婉儿，便是将天下都给你，朕也甘之如饴。”
小妹没有一味推拒，反倒抬起头问：“真的吗？陛下，您会一直一直，都这么爱我吗？”
“会，永远。”
小妹笑起来，又哭起来：“我想要纯粹的爱，陛下，我想要没有任何杂质的感情。所以恳请陛下，不要再封赏我，也不要再封赏我的家人，好不好？”
皇上紧紧拥着她，没有说话。
二人相拥一会儿，小妹再次开口：“我……一直住在紫宸殿，很开心，因为可以与……陛下朝夕相见。可是……这并不合礼数，还是将我送去别的宫殿吧。”
“婉儿，在朕面前，不要喊‘陛下’，从今以后我们是夫妻了。”皇上动情的说，“还有，我的话就是礼数，你是我的妻子，与我同住紫宸殿，理所应当。”
他深情款款：“婉儿，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礼数，从今往后，我只要有你一人，便足矣。”
开春本该选秀，去年年底皇上让人着手大选，现在督办的贵妃被贬斥，内务府总管小心翼翼提起这件事情。
没想到皇上大手一挥：“不选了，让各府自行婚配。”
别说大选，就是小选也没有了？
一时间宗室人心惶惶，毕竟宗室子辈们的婚嫁，从来都是小选而来。就是要自行定亲，也要往皇上面前递话，由皇上赐婚。
但皇上发了话，大家不敢不尊崇。
好在其实小选，已然形同虚设，除了各个王府世子们的侧妃，需要斟酌之外。
比如太子侧妃。
太子妃桂珊，是皇上下旨定下。但是太子侧妃有三个，世家们都盯着这三个位置，想着将自己女儿塞进去呢。
左家女不可能做侧妃，没戏了，其他世家争得那是头破血流。
连太子都目光沉沉，十分不悦。他的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