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开口时,声音也不再是记忆里那种带着魔力回响的冰冷腔调,而是变得异常温和,甚至带着点寻常女孩子的柔软。
“我发誓,我没有想跟你打的意思” 她的语气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只是来见见我的同班同学”
说完,她不疾不徐地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张小小的卡片。
指尖轻巧地捻着,将它展示在灯光下。
那只是一张普通的塑封学生证。
上面印着的校徽LoGo,沫白再熟悉不过——正是他的学校。
而姓名栏和班级栏上清晰印着的名字和数字,也明明白白地显示着:她,邪咒魔女,此刻的身份,确确实实是沫白所在班级的一员。
沫白的目光聚焦在那张小小的卡片上,扫描着每一个细节。
确认无误。
但这突如其来的“同学”身份,像一团混乱的代码,瞬间塞满了终极小波波的处理中枢。
巨大的困惑如同实质的迷雾,将他紧紧包裹。
终极形态带来的力量感,在母亲的目光和这张普通的学生证面前,竟显得有些无处着力。
他巨大的身躯微微前倾,目光死死锁定对方,那失真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不解和更深的警惕。
“你到底想干什么?邪咒魔女?”
邪咒魔女终于站起身,脸上那抹若有似无的微笑仿佛月光下的薄雾,令人捉摸不透。
她嘴角微微上扬,声音轻柔得近乎飘渺:“没干什么”
话音未落,她已迈开脚步,姿态优雅地走向沫白。
在与沫白擦肩而过的瞬间,她极其自然地侧身,巧妙地用身体挡住了沫妈可能的视线。
就在这短暂的视觉死角里,她那只白皙的手掌中幽紫色的光芒一闪即逝,一叠厚厚的、边缘泛着奇异微光的纸张凭空出现。
她动作流畅得近乎舞蹈,不容分说地将那叠“复习资料”塞进了沫白手中,指尖甚至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力道。
“这是明天考试的‘复习资料’,绝对准确” 她微微仰头看着沫白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奇异的笃定,仿佛在分享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因为这是我从办公室里‘要’来的”
冰冷的目光扫描着手中这叠来历不明的纸张,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魔力的微弱余温。
终极小波波没有任何犹豫,巨大的手掌带着金属摩擦的轻响,将那叠烫手山芋般的“学习资料”强硬地推回邪咒魔女怀中。
失真的声音带着金属的冷硬。
“我明天不用考,谢谢”
邪咒魔女低头看了看被推回来的纸张,脸上看不出丝毫愠怒。
她只是轻轻抬起小手,五指优雅地一拢。
那叠厚厚的资料瞬间化作一缕细微的紫烟,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那我们有缘再相见” 她的语气平淡,开口回复道。
说完,她步履轻盈地从终极小波波身边走过,径直来到玄关。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沙发方向微微欠身,仪态无可挑剔,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温和。
“阿姨,不打扰您了,我先回家了” 随后,她毫不犹豫地拉开了房门,身影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
就在厚重的门扉即将合拢的刹那,沫白锐利的目光捕捉到门缝里倏然闪过的一抹刺眼紫光。
光芒转瞬即逝,如同夜空中一颗骤然爆裂又立刻湮灭的星子,无声地宣告着访客已用魔咒瞬间传送离开。
客厅里骤然安静下来,只有终极小波波沉重的呼吸声。
确认威胁暂时解除,沫白巨大的手掌重重拍向胸口中央的Ultimatrix表盘。
幽红的光芒猛地收缩,庞大的外星躯体在光影流转中迅速分解、坍缩,最终变回了地球人。
他站在原地,眉头紧锁,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刃,死死钉在那扇刚刚关闭、仿佛还残留着天能气息的门上,脸上是化不开的凝重。
深吸一口气,沫白转过身,看向正收起手机的母亲,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担忧和责备。
“妈,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放陌生人进家门呢?”
沫妈闻言,立刻双手叉腰,摆出经典的“老妈”姿态,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哪里有随便?我可是仔仔细细看过她的学生证,确认了身份才放进来的!人家规规矩矩,还给你送资料,你倒好,上来就喊打喊杀的,差点把房顶掀了”
面对母亲理直气壮的反驳,沫白一时语塞。
学生证是真的,母亲的神态也看不出任何被操控的痕迹。
这诡异的正常反而让他更加不安。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你一定是被她下了魔咒,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小玟” 说着,他迅速从裤袋里掏出手机。
然而,指尖触到冰冷的屏幕,他动作又顿住了。
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很晚,小玟此刻要么在灯下苦读,为明天的考试做最后的冲刺,要么已经早早熄灯养精蓄锐。
深夜打扰,实在不妥。
但目光扫过沙发上安然无恙的母亲,那份深植于心底的担忧还是占了上风。
他不再犹豫,指尖划动,拨通了小玟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还夹杂着细微的书页摩擦声,显然小玟是歪着头用肩膀夹着手机在说话,嘴巴离话筒很近。
“什么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断的疲惫。
沫白立刻言简意赅地将邪咒魔女深夜造访、母亲的反常态度以及那份诡异消失的“复习资料”快速讲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几秒钟后,小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冷静的分析腔调。
“嗯.....你先看看阿姨脖子上有没有挂着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眼睛有没有两眼无神、冒紫光之类的?”
沫白依言,立刻走到沙发旁,弯下腰,借着灯光仔细端详母亲。
她正专注地看着手机上的消息,眼神清明,表情自然,脖颈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可疑的挂饰,瞳仁里更是干干净净,没有丝毫异样的光芒。
“什么都没有” 沫白对着话筒汇报,语气带着点无奈,“还被骂了一顿”
听筒里传来小玟那边轻微的翻书声,她似乎一边复习功课一边回应:“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也许阿姨只是心善随和,觉得女孩挺有礼貌,就多聊了几句让她进门了”
这个解释并不能完全打消沫白的疑虑。
“不可能啊,” 他立刻反驳,“正常来说,不应该是拿了复习资料,说声谢谢就关门拜拜的吗?谁会留一个陌生人喝果汁?”
翻书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是台灯开关被轻轻按下的“咔哒”轻响。
小玟的声音在稍微安静下来的背景里响起,带着一种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异常平静的结论。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沫白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握着手机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关乎家人的安危,他屏息凝神,等待着那个关键的答案。
“白毛控”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而笃定。
“..........................”
听筒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沫白握着手机,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反驳都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答案的离谱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片刻之后,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不敢置信和无语。
“你是认真的吗?”
“我不觉得邪咒魔女有必要对阿姨做什么” 小玟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清晰地分析着,“她现在可能单纯就是在到处找乐子,用各种方式填补她失去目标后的那种…巨大的空虚感,没什么特别事就先这样吧,我明天还要考试,得早点休息”
沫白还想追问些什么,但听着对方语气里的疲惫,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好吧,晚安”
“晚安” 小玟话音落下,听筒里立刻传来急促的忙音。
沫白看着被挂断的通话界面,无奈地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屏幕的光映亮了他写满困惑和一丝哭笑不得的脸。
他抬眼看了看依旧沉浸在手机世界里的母亲,摇了摇头,转身走向楼梯,准备回房间拿换洗衣物洗澡。
当沫白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脚步声在楼上响起时,沙发上的沫妈像是被什么突然点醒,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完了!煤气好像忘记关了!”她惊呼一声,风风火火地冲向厨房,手忙脚乱地拧紧了煤气灶的阀门。
蓝色的火苗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灶台。
温热的水流从花洒中倾泻而下,冲刷着沫白的头发和身体,蒸腾的水汽迅速弥漫了整个狭小的浴室,将镜子和墙壁都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水膜。
他闭着眼,任由水流滑过脸颊,但思绪却早已飘远,不在当下。
一个禁忌的词汇如同水底浮出的气泡,无声地滑过他的唇齿,被哗哗的水声瞬间吞没。
“复活禁忌么......”
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的眼神,也掩盖了那声低语中蕴含的复杂心绪。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睡衣,沫白带着一身湿气和水汽,踏着微凉的台阶回到二楼。
他习惯性地伸手,握住了自己房间的门把手,轻轻推开。
门轴转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下一秒,房间里的景象让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窗户是敞开的,清冷的夜风裹挟着庭院里草木的气息涌入房间,吹动了未拉严的窗帘。
而就在那扇敞开的窗台上,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背对着月光,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
如瀑的银白色长发在月华的映照下流淌着近乎圣洁又妖异的光泽,仿佛自身就是一个光源。
当那双在阴影中缓缓抬起的眼眸对上他的视线时,那熟悉的、深邃得如同星空的紫色瞳孔,瞬间让沫白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邪咒魔女!”
惊骇的低喝脱口而出。
沫白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半步,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你来这干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紧,眼神锐利如刀,“是要跟我单挑吗?” 说话的同时,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已悄然滑向后背,手指无声而迅速地摸索着裤袋里的手机,试图盲操拨通小玟的号码——指尖甚至已经触到了冰冷的屏幕边缘!
然而,这点微末的动作岂能瞒过邪咒魔女?
她只是坐在窗台上,好整以暇地对着沫白的方向,极其随意地勾了勾纤纤食指。
一股无形的、带着淡淡紫韵的天能,瞬间包裹了沫白口袋里的手机。
那冰冷的金属方块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托起,轻飘飘地挣脱了他的口袋,悬浮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稳稳地落入了邪咒魔女摊开的掌心。
“想搬救兵啊?”她掂量着手中的手机,语气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紫色的天能如同灵巧的丝线,缠绕着手机屏幕,轻而易举地解开了锁屏。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似乎饶有兴致地翻看着什么。
当屏幕定格在相册里几张拍满了古老而晦涩咒语的图片时,她微微挑眉,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看不出来,你还挺用功的”
这窥探隐私的举动瞬间点燃了沫白的怒火和警惕。
他不再犹豫,右手闪电般抬起,放在手腕上的Ultimatrix表盘。
“停!”邪咒魔女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打断了沫白变身的动作。
她举起另一只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紫色的眼眸直视着沫白蓄势待发的姿态,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我可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缓,带着一种蛊惑般的低沉,“我是来帮助你的”
沫白按在表盘上的手指并未移开,身体依旧保持着高度戒备。
他紧盯着窗台上的不速之客,眼神锐利如鹰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帮我什么?”
邪咒魔女脸上的笑意加深了。
她轻盈地从窗台上跃下,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月光勾勒着她纤细的身影,银发流淌着冷辉。
她向前走了两步,停在离沫白不远不近的距离,那双紫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她微微歪头,声音如同夜风拂过风铃,清晰地将那个充满禁忌诱惑的答案送入沫白耳中。
“复活你想复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