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得香难堪极了,只想要逃离。“妈,别说了,我们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被他欺负吗?阿香,我们都不是瞎子,你看看你的样子,衣服的扣子都扣错了。”孙母打断孙得香的话,接着又冲着屋子里喊。“解景琛,你给我滚出来,敢做不敢当,你个窝囊废。”
外面,听到孙母嚣张的骂声,解父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景四,你继续修,我进去看看。”解父对正在修车门的解景琛说道。
解景琛没搭理他,对着车门猛踹,见解景琛暴力修车门,解父一阵心疼,眼不见为净,转身迈步。
孙母拽着孙得香在门外骂,骂声愈加难以入耳,起初朝屋里吼,后来朝院子里吼,生怕邻居们听不见。
“亲家母,出什么事了?”解父走进院子里。
孙母见到解父,愣了一瞬,亲家公和乔妹子不是去上班了吗?
“亲家公啊!”孙母一阵夸张的哭天抢地,拉着孙得香来到解父面前。“亲家公,你四儿子欺负我家阿香,我家阿香可是黄花闺女,你看这事怎么解决?”
解父脸都黑了,声音严肃。“亲家母,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亲家公,我可没乱说,大家都是证人,都亲眼见到我家阿香委屈的从你四儿子的屋里跑出来。”孙母顿时不乐意了。
“你女儿去景四屋里做什么?”解父问道。
孙母一愣,这是要偏帮自己儿子的意思吗?“我在蹲坑,阿香忍不住,去你四儿子屋里上厕所,你四儿子对她见色起心,把我女儿给欺负了。”
孙母霸占厕所是真,解景珲可以佐证,他才会跑去大姐住的屋里上厕所。
“景七住的屋里有厕所,景铃住的那间屋也有厕所,她跑去景四屋里上厕所,安的是什么心?”解父质问道。
“景铃的二弟占了景铃住的那间屋里的厕所,彤彤也在上厕所,阿香着急,只能去你四儿子的屋里上厕所,没想到,你四儿子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采花贼。”孙母骂道。
解父看向解景珲,见解景珲默认,又看向彤彤,见彤彤没否认,那么,问题来了,景四在不屋里,屋里的人是谁?
这时,沈清从景四的屋子里走出来,冷若冰霜的脸上表情是一言难尽。
“怎么会是你?”孙母错愕震惊,看向自己的女儿。
孙得香没脸见人了,挣脱孙母抓着她的手,捂着脸朝她住的屋子跑去。
人生地不熟,她不敢往外跑,万一走丢了,遇到人贩子,她就完了。
“幸亏是我。”沈清声音清冷透着鄙夷。
秦浼也很意外,沈清在她的屋里上厕所,解景琛呢?应该不在屋里。
沈清表情扭曲,想到刚刚孙得香脱光衣服扑向她,在她心里留下阴影了。
“爸,车门修好了。”解景琛阴沉着脸从外面进来,他在外面,将孙母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
“我去上班了。”解父转身离开,本想对大女儿和外孙女叮嘱几句,被孙母搞得没心情了。
解景琛说的修好,只是小王能坐进去,车门能关上。
解景琛从孙母身边经过,周身散发出可怕的戾气,孙母自知理亏,低着头,不敢看解景琛。
解景琛回屋,沈清也回屋,没一会儿,从屋里出来,走到孙彤面前,将一个红包给孙彤。
“谢谢二舅妈。”孙彤没有推拒,小姨教导她,无论谁给她红包都要开心收下。
“彤彤真乖。”沈清揉了揉孙彤的头,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去上班。
沈清性子冷,解景玲也不在乎。
“大姐,路上小心。”解景珲抱了一下解景玲便去上班了。
解景琛、秦浼、解景珊、孙彤、解景玲在厨房吃饭,孙母和孙得香不好意思去厨房吃饭。
“孙得香,你脑子里装的什么?屎吗?”孙母坐在床边恨铁不成钢骂自己女儿。
“妈,您快想个办法,我不想回去。”孙得香可怜兮兮的看着孙母。
“你整这一出,你觉得解家人还容得下你?”孙母冷声问,这次不能留下阿香,她们回去后,等过段时间,她就想方设法让阿香回来,还要让解家人收留阿香,这下好啦,阿香整这一出,即使她回来了,估计也会将她拒之门外。
“我也没想到,厕所里的人是……”
“闭嘴。”孙母斥喝一声,戳着孙得香的脑袋。“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您刚才不是也闹着让他对我负责吗?”孙得香摸了摸被孙母戳痛的脑袋。
“我那是没办法,不顺水推舟能怎么办?”孙母真想打死这个女儿。
“妈,现在怎么办?”孙得香耷拉着脑袋问,丢脸丢到家了,解家人会怎么看她,如果不是她脸皮厚,她都没脸继续待在这里。
“能怎么办?回家。”孙母瞪着孙得香,回家再从长计议。
“我不想回家。”孙得香不甘心。
“不想回,也得回,收拾东西。”孙母肚子饿了,摸了摸肚子,厚着脸皮去吃饭。
早饭结束,解景玲就带着孙母、孙得香、孙彤离开,秦浼想送她去火车站,却被解景玲拒绝。
屋子里,秦浼吹着风扇,趴在书桌上,整个人懒洋洋的蔫了下来。
解景琛进屋,看到没什么精力的秦浼,坐到她身边,说道:“浼浼,要不,我请长假,我们去看大姐。”
秦浼抓着解景琛的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这个时间,你大姐还没上火车。”
解景琛不说话,他刚刚随口说,她却当真了,说真的,孙家,他是真不想去,尤其是孙得香还虎视眈眈盯着他。
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但凡厕所里的那个人是他,他就百口莫辩了。
“要不,你请长假,我们回我家。”秦浼建议道。
“请不了长假。”解景琛果断拒绝。
秦浼微微拧眉,目光审视地打量着解景琛,奈何解景琛掩饰得太好,她没看出端倪,正因如此,秦浼才越加觉得解景琛有问题,似乎很抗拒跟她一起回家。
秦浼眨了眨眼睛,试探性的问:“解景四,你是不是害怕见你岳父岳母?”
“是挺害怕的。”解景琛大方承认,这是个梗,女婿见岳父岳母有压力。
还真怕啊?真的很难想象,平时怼爹,怼奶,怼得挺厉害的,还畏惧见岳父岳母,奇了个怪。
“为什么?”秦浼来兴致了,有隐情,绝对有隐情。
“他们的女儿太优秀,我害怕他们觉得我配不上你。”解景琛伸手,抚摸着她脑袋,琥珀色的眼中满是宠爱之意。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秦浼也不例外。
秦浼拍了拍解景琛的肩膀,咧嘴露出八颗牙齿的笑着。“不错,很有自知之明,我喜欢。”
秦浼也不是真想要回家,那是原主的父母,她又没原主的记忆,别说她找不到回家的路,原主的父母站在她面前,她也不认识。
秦浼前面的话,解景琛没怎么上心,“我喜欢”三个字,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她要是再加一个“你”字,他就更欢心了。
他们结婚一年,在一起半年,床上也和谐,他都对她掏心掏肺了,秦浼却从来没正儿八经说喜欢他,哪怕在床上交流被他逼狠了,不得不说出他爱听的话。
可那些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敷衍,寻常时候,他们不淡情,不说爱,让他感觉很不踏实,有种患得患失的挫折。
解景琛烦躁的撸了一下脸。“浼浼……”
“景四媳妇。”院外响起马母的声音。
秦浼跟郭大妈不熟,二大妈那个院子里,她只跟二大妈熟,跟郭大妈勉强熟,跟马妈真心不熟。
秦浼透过窗户,看一眼外面的太阳,对解景琛说道:“你出去看看。”
“找你,又不是找我。”解景琛话虽这么说,还是知趣的起身走出去。
马母没进院子,站在院门外,见出来的人是解景琛,问道:“景四,你媳妇儿呢?”
“婶子,我媳妇在上厕所,找她有事吗?”解景琛一边问,一边朝葡萄架走去,伸手摘了两串葡萄朝马母走去。
秦浼站在窗户下,看到解景琛的动作,嘴角扯了扯,这家伙情商何时升级了。
这葡萄太酸了,如果像后世那么甜,早就被她消灭了,这葡萄酸得连鸟都不偷吃。
“不是我找她,是刚刚我在副食店买东西,有你媳妇儿的电话,售货员叫我帮忙转达,半个小时后会再打来,让你媳妇儿去接电话。”马母说道。
解景琛将两串葡萄给马母,马母也不跟他客气,笑呵呵收下,解景琛又问了一句。“婶子,你知道是谁打来的吗?”
“听售货员说,是你媳妇儿的哥。”马母回答道。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婶子。”解景琛道谢。
“别客气,都是街坊邻居,我也是顺便的事。”马母拎着两串葡萄笑呵呵的离开。
秦浼在屋里,竖起耳朵听,小哥的来电,本想让解景琛去,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
解景琛回屋,秦浼已经武装好。“走吧。”
解景琛嘴角抽了抽,短裤短袖被她换成了长裤长袖,脸还用纱布包裹得严实,只剩下两只眼睛在外面。
在家里恨不得什么也不穿的她,出个门就把自己捯饬成这样,解景琛对此很是无语。“你不怕热吗?”
“怕啊!”比起怕热,秦浼更怕晒。
秦浼跟景七说了一声,打着伞摇着蒲扇出门,解景琛无奈的跟在她身后,她这扮装,不是做贼,就是去黑市。
烈日下,在家的邻居们也不愿意出门,都在家里趴窝。
偶尔遇到几个,有解景琛在,秦浼也不用跟他们打招呼,解景琛也不是健谈的人,邻居们深知他的个性,都只是简单招呼一声便擦肩而过。
走了一半,解景琛来了一句。“我们该骑自行车。”
秦浼停下脚步,狠狠瞪了解景琛一眼,出门的时候,她还真忘了自行车,都走了一半,现在马后炮有意思吗?
副食店,秦浼和解景琛守在电话边,大概等了十分钟,电话响起,秦浼和解景琛大眼瞪小眼,都没接电话的意思,他们都不确定是不是秦想打来的,售货员挑了挑眉,拿起电话接。“喂。”
“来了吗?”
“来了。”售货员将电话递给秦浼。“你哥打来的。”
秦浼接过,开开心心地叫道:“小哥。”
“……”对方。
“小哥,我想死你了,你什么时候休假?欢迎你来看我,不过,我觉得你来看我之前,回一趟老家,没准还能给我搜刮点爷奶爸妈哥哥们还有嫂子们对我的关爱。”秦浼就差没把“给我钱”直接说出口了。
对方依旧沉默。
解景琛满脸无奈,婆家是缺她吃,还是缺她穿了?需要她利用秦想从她娘家那边搜刮东西来接济吗?
对方不出声,丝毫不影响秦浼单方面输出,小嘴巴啦啦说一堆没营养的废话,一旁的售货员咋舌,电话费很贵好不好。
估计是第一次遇到像秦浼这样接电话的人,以前无论是接电话,还是打电话,直奔主题,嘘寒问暖都直接省略,主打就是怎么言简意赅怎么来,以省钱为目的。
秦浼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说的话全是无关紧要的废话,解家是有钱,但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挥霍。
售货员同情的看着解景琛,娶了这么一个败家子,金山银山也经不起她败,没有父母帮衬,售货员都怀疑,以解景琛的工薪,能养得起这个吞金兽吗?
秦浼说了十多分钟,说得口干舌燥,硬是没听到对方一句回应,若不是偶尔能听到对方一声轻咳声,她都怀疑对方没人了。
今天的小哥很奇怪,她说了那么多,没吱一声,这是聊电话吗?她怎么感觉是她个人的脱口秀呢?
“小哥,你在听吗?”秦浼试着问,有那么瞬间,她想到了一个最坏的结果,小哥受伤了,奄奄一息打电话向她求救,她却拿着电话哔哔十多分钟。
对方轻咳一声,沉稳的嗓音带着几分戏谑。“小六,我是大哥。”
秦招,秦招妹。
秦浼呆若木鸡,瞳孔紧缩,诠释自己无声的懵逼,这话要怎么接啊?她陌生的大哥。
“怎么了?”解景琛琥珀色的眸子染上一抹忧色。
秦浼回神,用后捂住话筒,扭头一言难尽的看着解景琛。“不是小哥,是大哥。”
解景琛也是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秦家人中,他只跟秦想熟悉,其他人他连面都没见过。
感情这家伙在这里哔哔叨叨十多分钟,哔哔叨叨了个寂寞。
“怎么办?”秦浼向解景琛求救,更想直接把电话塞给解景琛。
“我不知道,我跟你大哥不熟。”解景琛爱莫能助的看着秦浼,防止秦浼强行把电话塞给自己,后退了两步。
他和小舅子是过命的交情,两人说话没什么顾虑,跟大舅哥没见过,想要他跟一个陌生人聊电话,尤其是那个陌生人还是他的大舅哥,这不是为难他,这是坑害他。
看着解景琛的动作,秦浼觉得这人太没担当了,遇到这种事情,他不挺身而出,反而退避三舍,她想换老公了怎么办?
秦浼动了动口,来了一句。“我也不熟啊。”
噗!一旁的售货员被秦浼的话给逗乐了,跟自己的小哥亲密得无话不说,跟自己的大哥陌生的找不到话说,这话说出去,谁信。
售货员也忍不住来了一句。“大哥和小哥,不都是哥吗?”
秦浼无语的看着嘲笑她的售货员,风凉话谁都会说,一会儿投诉这个售货员。
电话对面的秦招没逼秦浼,耐心地等着秦浼适应他的身份,失忆,真的很坑人。
好端端的一个人,嫁人后怎么就失忆了呢?秦想没细说,秦家人都不是傻子,一个好好的人,除了伤到脑子,怎么可能失忆。
不过,还真别说,失忆对小六来说,未必是坏事,尤其是听小五说,失忆后的小六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懂事了,知道心疼人,挺招人喜欢的。
对秦家人而言,无论是失忆后,还是失忆前,只要是他们的小六,他们都宠着。
“浼浼,别让大哥等太久了。”解景琛提醒,倒不是心疼话费,纯粹是担心大舅哥没什么耐心,反正小舅子就没什么耐心。
秦浼咬牙,解景琛靠不住,她又不能直接挂电话,太不礼貌,深吸一口气,硬邦邦的吐出两个字。“大哥。”
这声大哥叫得怪勉强的,整得好像他是解景琛的大哥,秦招美丽的心情都给整得有些郁闷了。“小六,解景琛对你好吗?”
“挺好的。”秦浼有些紧张。
秦招很不得劲,误以为他是小五,小六说话很自然,得知是他,明显感觉到电话那头很拘束。“对你好就好,他要是欺负你,我们就来四九城给你出气。”
“谢谢大哥。”秦浼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秦招心情更低落了,秦浼对他的态度,疏离的让他想揍人,面对小五,她是话唠,换成他了,她就惜字如金,同样是她的哥,他心里如何能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