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阳城内,乌云低垂,仿佛连天空都在为容顼年的死而悲戚,将士们的身影落寞而沉重。
军营中,往日整齐的队列变得松散,士兵们低垂着头,眼中满是哀痛。
他们大多人都没有见过容顼年,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更多的都是听说。关于容顼年的事迹,谁都耳熟能详,也钦佩敬重这样的人。
可是谁能想到,这样的人竟然说没就没了?
总兵府已经挂上了白帆白绸,容顼年的尸身被整理得体放在紫金楠木的棺椁里,几位将领伫立着,神色黯然,穆昭和秋家兄妹以及司徒雅云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往火盆里丢入黄色的冥纸。
容家军们都在外面院子里,低垂着头,悄悄抹着眼泪。
一位将领握紧拳头,眼中满是不甘:“容大人不该这么早离去啊!”
“是啊,大人年纪轻轻的又政绩卓然,我们楚国在她的改革下越来越好,可她却……”
“别说了……”其中一人看着坐在旁边,穿着同样一身白衣,面色无悲无喜,只是静静看着棺椁的纳兰若,连忙把几个人的话打断。
众人也才意识到问题。
帝师和摄政王殿下关系极为密切,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俩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将来一定会在一起的,可谁能想到,如今却阴阳两隔了呢?
几个人的话穆昭听得一清二楚,又麻木的往火盆里丢了一些黄纸,心里却再说:容玉,你看,所有人都希望你活着,可你怎么就死了呢?
分明我们才刚重逢啊!
秋仪更是哭得眼睛通红,听着议论声,原本小声抽泣的声音变大了。她对着棺椁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头,“大人,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把蓝心带到这里,您根本不会出事儿,都是我的错,大人……”
秋仪一边说一边磕头,头都破了流血了,还不断磕头。
众人连忙去拉,都没用。
司徒雅云觉得心烦,便下意识怼了一句:“你若是真的这么愧疚,那你还活着干什么?”
“阿云!”司徒颐立刻呵斥一声。
司徒雅云意识到这话不对,就要道歉,可秋仪已经听不进去了,愣了一下后起身就跑了出去。
穆昭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
虽然秋仪不是故意的,也错不在她,可是穆昭做不到对她心无芥蒂。
倒是秋容立刻追了出去。
“之后你准备怎么办?”穆昭问。
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谁都知道,问的自然是纳兰若。
“阿玉身为帝师,自然是要风光大葬。这样的事得告知天下,也得送她回去,让伯母和陛下见最后一面。”纳兰若声音很平静。
那天被送回来后,他醒过来后就是这个样子,不怎么说话,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麻木的看着容顼年。眼泪也没有,看着很平静。
可谁都知道,他心里一定是很难过的。
穆昭最能理解。
人悲伤的时候有时候情绪是跟不上来的,看着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但往后只要想到这个人,看到和她有关的一定会爆发,那种难过痛彻心扉。
穆昭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我就不去了,你送她回去吧。我想留在这里。”
随着蓝心解决,齐国的黑袍人和傀儡人全部死了,齐国已经没了什么威胁。她想趁此机会,把之前的账算一算。
—
容顼年去世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因为不清楚具体的事情,也不好告诉百姓妖物一事,怕引起恐慌。因而只是对外说,容顼年身体本身就不好,操劳国事又连夜赶路前来前线,寻找了傀儡的弱点后病倒了,然后没撑过去。
这天,将士们整齐列队,向容顼年的灵柩行注目礼,纳兰若骑着马带领着长长的队伍,护送棺椁回京。
寒风呼啸,吹起洁白的白帆,不少人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还是决堤而下。有的士兵忍不住低声抽泣,压抑的哭声在空气中蔓延。
容大人,一路走好!
这事很快就举国上下都知道了。
离得近的齐国发现对面高挂白帆,士兵们手腕上都系着白布,一看就是大官去世了,于是立刻让人去打听,才知道容顼年去世了。
斯图一时间感慨万千,再加上傀儡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全部没了,齐国元气大伤,直接挂了免战牌。
和楚国合作的东岳,也是很快收到了消息,于是飞鸽传书把消息送到京城去。
苏步月知道后并不觉得惊讶。
看来她还是死在了这一年。
同一时间,纳兰璟也收到了消息。上朝的时候还是红着眼睛,却努力让自己镇定,声音略带沙哑的告诉了大家:“今日不议事,孤有个沉痛的消息要告诉众位爱卿。”
文武百官你看我我看你,都好奇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陛下很伤心?
紧接着,就听纳兰璟说:“前线传来消息,说是老师她…殁了!”
啥?
文武百官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怎么听到陛下说帝师没了?
真的假的?
“孤闻此噩耗,只觉心痛难忍,因而决定罢朝七日。”
看来是真的了!
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但都表现出很难过的样子,回去后也是纷纷紧闭房门在家待七天,免得被人说不尊敬容顼年。
容顼年棺椁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纳兰璟同时让中书省中书令和负责皇家殡葬的内侍负责准备好一切事宜,选一个好的墓地,让人开始修建墓穴,同时也让人去好生安抚一下容老夫人。
容母其实早就有所准备,这三年来就觉得女儿不对劲,她离开时还留了一封书信,她已经看了,猜到了会这样。可还是有一丝希望,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没承受住晕了过去,然后强忍悲伤,吩咐管家开始布置,迎接容顼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