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章：暗流涌动
陈轩的指尖在观测窗上划出第三道白痕时，玻璃突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窗外七百米深的海底，探照灯的光柱正被某种游动的巨大阴影切割，失落之城的石柱群在暗流中缓缓转动，那些覆盖着海藻的浮雕褪去伪装，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天眼图腾——不是刻上去的，更像是用无数只眼球镶嵌而成，瞳孔里还残留着凝固的血丝。他的指尖在观测窗上划出的霜痕突然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窗外，失落之城石柱上的天眼图腾竟开始渗出血珠，顺着海藻的纹路蜿蜒而下，在海水中晕开淡红的雾。他突然想起昨夜的梦：林薇悬浮在混沌宝盒前，指尖滴落的血珠正顺着宝盒纹路流转，每滴血落下，就有个克隆体在培养舱里抽搐着死去。
“您的天眼能量指数又突破阈值了。”苏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橡胶手套的手轻轻按在他后颈的穴位上。冰凉的触感让陈轩打了个寒颤，转身时看见女医官捧着银质托盘，三只琉璃针管里的幽蓝药剂正缓慢旋转，像被困住的水母。“长老们说这是最后一批深海冰晶提炼的镇静剂，下次再失控，就只能用‘锁灵钉’了。”“陈先生，长老们让您带上这个。”苏晴的声音带着异样的甜腻，递来个青铜手镯，镯身刻满与蛇眼符号呼应的纹路，“说能稳定您的天眼能量。”陈轩接过手镯的瞬间，天眼突然剧痛——镯子里嵌着的，竟是片孩童的指骨。
陈轩的目光落在她白大褂口袋露出的半截玉佩上。云纹佩的边角沾着银灰色的鳞片，与昨天储存室里碎裂的上古玉器内侧的鳞痕完全吻合。“昨天凌晨三点十七分，你在灵脉监测室待了十七分钟。”他突然开口，指尖捏住苏晴按在自己颈间的手，“那些玉器碎裂时产生的能量波，和你手套里渗出的药剂波动频率完全一致。”
苏晴的手套突然收紧，陈轩感觉到三根细如发丝的针正刺破皮肤。他猛地甩开她的手，托盘里的针管摔在地上，幽蓝药剂溅到瓷砖上，立刻腐蚀出三个冒烟的小洞。“你不该发现的。”女医官的脸像被抽走了血色，发梢间滚落几粒银灰色的鳞片，“独眼长老说，只要能稳定你的天眼，就把噬灵虫的解药给我妹妹。”
警报声撕裂走廊时，陈轩正捏着那枚沾血的鳞片冲向储存室。满地碎玉的中央，用朱砂画着的蛇形符号正在发光，符号周围散落着九根黑色的羽毛，每根羽毛的根部都嵌着枚微型摄像头——是暗组织最新研制的窃听装置。
“陈先生！沿海古镇出事了！”老周的吼声从通讯器里炸响，伴随着玻璃破碎的脆响，“清代石狮活过来了，嘴里吐出的黑雾能让人变成傀儡！监控拍到……拍到傀儡的眼睛里有联盟的徽章！”
陈轩冲出走廊时，正撞见阿离被两个联盟护卫按在墙上。少年怀里的《镇物志》掉在地上，某页插图上的石狮眼眶里，正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书页上汇成个“影”字。“他往您的直升机引擎里塞了这个！”护卫举起枚青铜铃铛，铃铛内侧刻着与储存室符号相同的蛇眼，“我们在他床板下还搜到了暗组织的令牌！”
阿离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不是我！是苏医官逼我的！她给我妹妹注射了噬灵虫，说不照做就让虫子啃食妹妹的五脏六腑！”他的指甲在墙上划出三道血痕，“那本《镇物志》里有混沌宝盒的地图，是林薇师姐托人带给您的！她说独眼长老要拿您的天眼当钥匙，打开宝盒释放里面的怪物！”
直升机升空时，陈轩在引擎里找到了那枚青铜铃铛。铃铛内部的夹层里藏着张卷成细条的羊皮纸，是林薇的字迹：“双生天眼是封印噬时兽的关键，联盟培育克隆体是为了打破封印，苏晴是暗组织安插的棋子，她妹妹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下方古镇的街道上，被黑雾笼罩的傀儡正机械地朝着码头挪动。陈轩用天眼穿透黑雾，看见每个傀儡的后颈都贴着张黄色的符纸，符纸上用鲜血写着相同的生辰八字——与他的生日完全一致。清代石狮的嘴里不断涌出更多黑雾，雾中浮现出无数张熟悉的脸：有十年前失踪的联盟探员，有被当作实验品的孩子，还有……三年前“病逝”的林薇父母。
通讯器突然亮起，林薇的全息影像带着雪花噪点出现。她被绑在石牢里，白色的衣裙沾满血迹，身后的石壁上刻着串坐标。“小轩，别来古镇。”她的声音突然分裂成两个，一个在哀求，一个在狞笑，“噬时兽快醒了，他们需要用你的血当祭品……”画面中断的瞬间，陈轩看见她悄悄将什么东西藏进石缝——是枚云纹佩，与苏晴口袋里的一模一样。
钟楼顶层的风裹挟着咸腥味扑来，黑袍人背对着他站在月光里。陈轩刚要开口，对方突然转身，兜帽滑落的瞬间，他的呼吸骤然停滞——那人的左脸与自己一模一样，右眼眶里嵌着枚青铜假眼，瞳孔里转动的纹路，竟与林薇右眼的青铜纹完全相同。
“很惊讶？”黑袍人轻笑，抬手扯开衣领，露出胸口蜿蜒如蛇的伤疤，“我们都是‘天眼计划’的产物。当年联盟培育了上百个克隆体，只有我和你活了下来。他们挖掉我的右眼，是为了给林薇装上青铜眼；他们让你活在阳光下，是为了让你成为完美的祭品。”
陈轩的天眼突然剧痛，无数被尘封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浸泡在绿色液体里的婴儿、手术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独眼长老举着手术刀说“这个的天眼纯度更高”、林薇抱着浑身是血的克隆体在实验室狂奔……最清晰的画面，是三年前林薇在码头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小轩，记住，永远别相信和你长得一样的人。”
黑袍人突然朝他扔来个东西，陈轩接住一看，是半块玉佩——与林薇藏在石缝里的那半正好吻合。拼接后的云纹佩上，浮现出完整的坐标和一句话：海底石窟，三点十七分，混沌宝盒会吞噬第一个靠近的天眼宿主。
远处的海面上，联盟的舰队正缓缓逼近。陈轩望着黑袍人转身冲向战机群的背影，突然明白林薇那句话的真正含义——她不是让他提防克隆体，是在提醒他，那个和他长得一样的人，或许才是唯一能信任的人。而此刻，他的天眼正在发烫，瞳孔里映出的，是整片海域正在凝结的暗紫色——噬时兽即将苏醒的征兆。
第一千零二章：双生镜像
陈轩的靴底碾过直升机残骸的碎玻璃，每一步都踩出尖锐的声响。黑袍人刚才拽着他跃出钟楼时，青铜假眼扫过的瞬间，他看清了战机驾驶舱里的人——根本不是联盟成员，而是些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面具嘴角的裂痕里还嵌着暗红的鳞片，与海底石窟壁画上的怪物如出一辙。
“他们穿的是暗组织的作战服。”陈轩突然开口，左肩的伤口被海风扯得生疼，“你说联盟派来追杀我们，可这些人用的是噬灵虫毒液，这是暗组织的独门武器。”
黑袍人正用青铜匕首剖开战机残骸的油箱，闻言动作顿了顿：“你以为联盟和暗组织真的是死对头？”他嗤笑一声，匕首挑起块沾着机油的碎布，布面上绣着的云纹与陈轩掌心的玉佩完全吻合，“他们不过是演了场双簧，联盟需要暗组织处理掉我们这些‘失败品’，暗组织则想借联盟的手找到混沌宝盒。”
海浪突然掀起巨浪，像堵倾斜的墨色高墙。陈轩看见浪涛里浮着艘古船，桅杆上挂着面破烂的旗帜，画着三只眼睛的蛇——那是明代海盗王的旗帜，传说他曾从海底捞出过能操控时间的宝盒。
“那艘船是钥匙。”黑袍人突然拽住他的手腕，青铜假眼射出金光穿透浪涛，“暗组织的人已经在沉船里布好了阵，等我们用血打开石窟门，他们就会启动‘噬时阵’，把整个古镇拖进时间裂缝。”
陈轩的天眼突然灼热，脑海里闪过《镇物志》里的记载：噬时阵需以九个同生辰八字的活人献祭，阵眼要嵌上双生天眼的骨血。他猛地甩开黑袍人的手：“你早就知道？”
“知道又如何？”黑袍人逼近半步，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重叠成扭曲的形状，“难道你要回去求那些长老？他们现在说不定正解剖着阿离，研究他为什么能与古董产生共鸣。”他突然扯开自己的衬衫，右肋下露出块月牙形的伤疤，“这是七岁那年，他们为了取我的天眼碎片留下的，和你后腰的疤一模一样，不是吗？”
陈轩的指尖抚过自己后腰的旧伤，那道疤确实像弯月。记忆里模糊的手术灯突然变得清晰，医生口罩上方的眼睛，正是独眼长老的金属假眼。
海底石窟的入口比想象中更隐蔽，藏在古船龙骨与礁石的缝隙间。岩壁上的符咒在手电光下泛着油光，凑近了才发现，那些所谓的“眼球”其实是凝固的人鱼泪，每颗泪珠里都冻着个挣扎的人影——是近百年来失踪的古董修复师。
“他们不是失踪了，”黑袍人用匕首撬开颗泪珠，里面的人影突然转动眼球，死死盯着陈轩，“是被抓来当‘阵脚’，他们的血能滋养符咒。”
青铜钥匙插入石壁的瞬间，整面岩壁突然渗出粘稠的液体，像融化的琥珀。暗门缓缓开启时，陈轩听见了古琴的声音，不是来自溶洞深处，而是从混沌宝盒本身发出的——宝盒表面的纹路正在随着琴声转动，像只缓慢呼吸的肺。
林薇站在水幕前的背影微微一颤。陈轩刚要迈步，却见她突然抬手，掌心托着枚青铜铃铛，正是阿离被胁迫时用的那只。“小轩，别信他。”她的声音带着奇特的回响，仿佛同时有两个人在说话，“他才是暗组织培育的完美容器，你的天眼一旦被他吞噬，整个世界都会变成时间废墟。”
黑袍人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溶洞里撞出层层回音：“完美容器？你问问她，当年是谁把我丢进时空乱流的？”他指向林薇的右眼，“你师姐的青铜眼，是用我被挖掉的眼球改造的！”
陈轩的目光扫过林薇的右眼，那里的青铜纹路确实比黑袍人的假眼更鲜活，像有生命在流动。水幕中的混沌宝盒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表面的纹路开始逆向旋转，那些原本流转的金光变成了暗紫色，像凝固的血。
“他们在启动噬时阵！”林薇突然转身，右眼射出的金光击中岩壁，无数被冻在泪珠里的人影开始疯狂挣扎，“沉船里的九具献祭者，都是和你同天出生的孤儿！”
黑袍人突然冲向宝盒，陈轩下意识地挡在林薇身前，却见她悄悄将什么东西塞进自己手心——是片鳞片，带着海水的腥气，与苏晴玉佩上的鳞痕完全相同。
“师姐，这是……”
“别说话！”林薇的指尖按在他唇上，右眼的青铜纹路突然变得狂乱，“记住，三点十七分，用你的血泼向宝盒的底座，那里有暗组织没发现的封印……”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小心身后！”
陈轩猛地回头，黑袍人的青铜匕首已刺到眼前，而他另一只手里，正捏着颗跳动的心脏，上面还连着半截血管——是从某个献祭者胸腔里挖出来的。
“你以为她真的在帮你？”黑袍人的匕首停在陈轩咽喉前，青铜假眼闪烁着狂热的光，“她早就和暗组织达成协议，只要献祭了你，就能成为新的时间主宰！”
水幕中的宝盒突然剧烈震颤，整个溶洞开始摇晃。陈轩低头看向手心的鳞片，突然明白苏晴为什么要在药剂里掺噬灵虫卵——不是为了毁掉他的天眼，而是为了让他提前适应暗组织的毒素。那些被他误解的细节，此刻像散落的珠子被线串起，指向一个更可怕的真相：从古镇异变到海底石窟，所有的一切，都是林薇布下的局。
当第一滴暗紫色的宝盒汁液滴落在地时，陈轩听见了鳞片碎裂的轻响。掌心的人鱼鳞裂开细纹，里面藏着张卷成细条的羊皮纸，是苏晴的字迹：“林薇体内有两个灵魂，一个是你师姐，一个是暗组织初代首领的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