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吧台,我说:“买单。”
吧台小姐说:“刚才有人为你买了。他在下面等你们。”
下了电梯,走到大坪,佩青迎上来,我马上对佩青介绍道,这就是邓处长。
佩青说:“处长好。”
邓处长点点头,我发现跟领导久了,邓秘书遇到不熟的人,很有首长风度,点头也是做做样子。
佩青在前面领路,我介绍道:“就是这位小伙子,他叫李佩青,给李校长治腿伤的。”
“就他?”
“对。有一种医术叫纯手法治病。特别那些腰不直的,走路不稳的,很多很多,我一下也介绍不完。
进了他的诊室,推拉一番,弯的直了,跛的能走路了。治完只服一剂药,绝不多服。所以,他与他堂哥开的药店就叫【一剂堂】。”
邓秘书说:“这个名字有吸引力。别人一下就记住了。不仅简洁,而且店名与技术相符。”
我接着说:“功夫是功夫,但是要在省城立脚也相当难。”
他问:“有技术怕没有患者?”
我说:“他想开连锁店,这就要省药监局批准,约了好几次才约上具体管事的处长。”
他问:“处长叫什么?”
我说:“熊柏松。”
邓秘书说:“我一不定熟,但我跟书记到下面去,省直单位的处长一般认识我。”
我说:“他肯定认识你,李总说你会来吃饭,他马上就过来了。”
邓秘书点点头。
我说:“到时,请你跟他说一说。”
邓秘书摇了摇头,说道:
“这些人反应相当灵敏,我跟你们一起吃饭,他就知道份量。以后你也要如此,不要表态,能出席饭局就是一种表态。”
我心里沸腾起来,又学了一招。
是啊,表什么态呢。堂堂三把手的秘书,能出来吃饭就是表了态。
还犯得着跟一个处长说好话?要说好话也是找厅长啊。
这真是,你不达到那个层次,你体会不到这其中的奥妙。
到了酒店门口,旭哥,熊处长,熊处长老婆三人站在前坪迎接我们。
不待旭哥介绍,熊处长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过来,双手握着邓秘书的手,不断摇着。脸上一片阿谀之色,连声说:
“处长好,处长好。听说你要高升了。”
邓秘书指了指我,说:“这位是郝处长。”
熊处长又来握我的手,不过没有刚才那么热烈,只握一下,说:“处长好。你在政研室哪个处?”
我含糊地说:“六处。”
这时,我才向李旭日介绍邓处长。
旭哥说:“久闻大名,今天饭店老板听说你要来,特别安排在三楼,三楼就一个包厢,贵宾厅。”
邓处长玩笑道:“我有这么大的知名度啊,连饭店老板都知道啊。”
这是批评李旭日,吃个饭都打邓秘书的招牌。
李旭日立马明白过来,说道:“下次改正。”
至于熊处长的妻子就由熊处介绍,我们没伸手,她也不好伸手。互相间点点头。
佩青快步上楼去做准备,旭哥在前面引导。
旭哥有一点做得相当好,就是我是个什么职务,在哪儿上班,他就如实向别人介绍。从不会说我以后就是颜书记的秘书。
所以,我愿意跟他打交道,就是他的口风特别紧,不会乱说话。至于佩青,是把旭哥的优点都学到手了。更不会乱说。
走到三楼,佩青站在门口迎接,然后引导我们到沙发上落座。
早几天,服务员告诉我们——客太多,要我们耐心等一下。
今天的气氛完全不同了,我们刚入座,两个服务员进来倒茶献茶,铺桌摆椅。手脚麻利,脸上带笑。
一会儿,菜就上桌,佩青倒酒,旭哥请我们入座。
我来尊席,先请邓秘书坐主位。再请熊处长。
熊处长有些扭扭怩怩,说:“你是省委机关的,你陪邓处长。”
我说:“你是客人,我和李总是四水老乡。”
熊处长也不过是推让一下,还是被我劝动了。
熊处长坐在邓秘书旁边,他老婆就不用说,依熊处长坐下。这时,我就只好坐到邓秘书身边去。然后旭哥、佩青就好入席了。
这时,一大盆鱼端上桌子。
佩青为大家分汤。
大家纷纷称赞这鱼汤够鲜,好喝。
酒已倒好,汤已喝了一碗,我举起酒杯,说道:
“虽然是李总请客,他和我说好了,要我来说敬酒词。所以,我们三个四水人就一起敬邓处长、熊处长、还有处长夫人。
马上就是2007年了,祝领导们新年处处吉祥,事事称心,来,干杯。”
酒是好酒,大家一仰脖子,干了。
开场酒干完,我就敬邓处长,我们两个好说,不要说话,碰一碰就喝了。
然后就敬熊处长,我也没有说什么奉承他的话,只是说:“请多关照一下李总。”
他笑一笑。
我再敬他老婆。
总之客客气气就行。
我敬完之后,就是李旭日敬酒。他敬了一轮,就是佩青敬酒。
下一轮就是熊处长敬酒了,他说:“我呢,喝不了几杯,我就只敬邓处长,郝处长两位领导了。”
他敬邓处长时,站起来说了一大串的谀词,说以前就认识,处长到过他们局里,只是处长不认识他而已。
邓处长不冷不热地说:“这次认识了嘛。”
他敬了邓处长,端起杯子,没有再站,对我说道:“郝处长,以后多关照。”
我笑道:“邓处长才可以关照你。我们做个好朋友。”
酒过三巡,邓处长端起杯子,先和我,熊处碰了碰。喝了两杯。
然后,他竟然举着杯子说:
“那位李总,我就不和你喝了。我敬敬这位小李。听郝处介绍,你有高深的医术,我十分佩服你这种高人。”
佩青立马站起来,说道:“我只是个学徒,我向处长学习,还是我敬你。”
邓处长说:“不行呢,我是真心真意敬你,平时比较忙,你的店子开张,我没时间来了,祝别人是生意兴隆,祝你是救治更多的患者。当然,生意肯定兴隆。”
他们两人碰杯,都一饮而尽。
这酒桌上根本没谈什么公事,就是敬酒,主要是旭哥和佩青为主在敬。
喝了一酒茅台,邓秘书说:“酒就不再开了,这菜好吃,我们多点菜。特别是这盆鱼要吃完。”
这时,一笼热腾腾的小笼包端上桌子。
有的吃饭,有的吃包子。
酒足饭饱之后,旭哥提议到副楼去洗个足。
这个就要邓秘书先表态,他说去,大家才说去。
邓秘书说:“我和郝处长还有点事,你们陪熊处长夫妇去吧。”
熊处长连连摆手。
旭哥说:“处长,直爽点。副楼不仅仅是个洗足的地方,还有女性护理做得特别好。去去去,邓处长、郝处长确实有事。”
熊处长夫人有些动心。到了四十多岁年纪的女人,对这张脸的护理特别讲究。
我就示意了邓秘书长一眼,说:“我们两个先撤。”
两人站起,我们与熊处握手。
熊处说:“那就没远送了,我和李总还谈谈申报手续的事情。”
下了楼,邓处长说:“我也不陪你了。回去休息一下。”
送走邓处长,我也上车,朝岳母家开去。
一路想,这等于一场实习课。向邓处长学到了不少东西。
具体来说就是——上层不像基层,什么都要说透。出不出席饭局,愿不愿意和你喝酒,有此两点,就足以表明态度。
说透就没意思了。而且还要担责。表态是门学问,让别人看着办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