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整个世界被一道强光笼罩。
一道强光闪过，万俟芜和宋绫昭从半空中坠落，两人的身形在半空中翻转，稳稳落在地上。
玉殊站在寒潭边上，双眸紧闭，眉间紧紧蹙起。
半空中的骨女——不，姜王惜，被一团红雾紧紧包裹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寒潭水不断翻滚，原先徘徊在寒潭附近的白骨也隐了下去。
万俟芜手中还握着短刀，她看向周围，疑惑地说道：“阿昭，我们这是……回来了？”
“嗯，回来了。”
万俟芜看向玉殊：“前辈这是还陷在幻想中，要把他唤醒吗？”
宋绫昭也看着玉殊，淡淡摇头：“还是不要了，玉殊前辈若是想醒，以他的实力，不需要我们唤。”
“那骨女姐姐呢？”
两人都看向骨女的方向。宋绫昭摇摇头，那红雾太厚了，他们看不穿。
忽然，地动山摇。
万俟芜和宋绫昭稳住身形，只见寒潭的水不断涌出水面。
紧接着，凤微杖泛着寒气，慢慢从寒潭中冒出来。
万俟芜略带惊讶地说道：“凤微杖，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我寻了千万年，没想到这东西竟然就在家门口。”
“区区一把神器，竟然也玩起了灯下黑。”
听见玉殊的声音，万俟芜和宋绫昭连忙回头看去。
果不其然，玉殊已经醒来，他神情哀伤，盯着半空中的骨女一动不动。
“阿惜，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玉殊没有管凤微杖，步伐越来越快。
他轻轻拨开包裹着骨女的红雾，声音温柔：“阿惜，我找了你好多好多年……原来你在这里啊……”
他将骨女拥入怀中，骨女紧闭双眸，迟迟没有醒来。
万俟芜看着那相拥的两道身影，轻声说道：“也不知道骨女姐姐还想不想去转生。”
宋绫昭拉着她的手：“别担心了，相隔万载还能重逢，这份缘分难得，我们回怀玉山等他们吧。”
万俟芜点点头。
他们感觉时间过了许久许久，见证了两人相爱，见证了姜王惜可悲却不算长的一生，可在这里，却不过须臾。
万俟芜回头望去，凤微杖立在寒潭上，一缕一缕的红光钻入骨女的身体中。
宋绫昭点了点她的额头：“莫要担心，有玉殊前辈在。”
回到怀玉山时，栩析和洛丹漪正在门前东张西望，见到两人回来才缓缓松了口气。
栩析：“你们俩太不厚道了，去哪里好歹也给我们说一声。”
宋绫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下次一定，下次一定，这次是意外。”
栩析看了看他们身后，疑惑地问道：“玉殊前辈呢？没和你们一起来？”
万俟芜摇摇头。
洛丹漪摇晃着脑袋，眨巴着眼看着万俟芜，上前挽住她的手臂：“阿芜，你快说说，这一会儿你们都发生了什么？”
聊天怎么能没有酒？
栩析一抬手，白玉桌、美酒便出现在眼前，甚至还贴心地备好了瓜子。
他笑着说道：“玉殊前辈这里食物匮乏，能寻到的就这些了。”
宋绫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抿一口：“嗯，是好酒。”
“不过，你才来怎么就窥探到玉殊前辈的藏酒了？当心他把你的柳树叶子全薅了。”
栩析一把将他手中的酒壶抢了过来：“你不喝就去给我打点野味，我们自己喝。”
宋绫昭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行，你们在这儿等我。”
洛丹漪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万俟芜，已经准备好听故事了。
万俟芜叹了叹气，将去寻找骨女时在幻境中发生的一切，慢慢说给他们听。
栩析听得入迷，洛丹漪则听得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时不时发出抽咽声。
“呜呜呜，姜姑娘太可怜了……”
万俟芜似有所感地回头，果然看见了玉殊带着骨女回来。
这时，骨女看着洛丹漪低声啜泣的模样，身形一晃飘到了她身后，玉殊极为配合地隐去了身形。
洛丹漪只感觉身后凉飕飕的，像是有什么在吹她的脖子，但她沉浸在悲伤中，没有注意。
“呜呜呜，阿芜，那姜姑娘现在还好吗？呜呜呜……姜姑娘真的太可怜了，怎么就没有人爱她……”
“我……真的很可怜吗？”骨女的声音在洛丹漪身后响起。
洛丹漪吓得跳起来，直接挂在了栩析的脖子上。
栩析：“黑妹，你干嘛？”
洛丹漪：“有鬼……有鬼……”
“不是，你是妖，还怕鬼？”栩析有些无奈，把洛丹漪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
骨女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带着笑意：“小妹妹，你是在可怜我吗？”
洛丹漪这才回过神，拍了拍心口，哀怨地看着骨女：“前辈，您怎么还吓唬人啊。”
这话引得骨女哈哈大笑。
万俟芜上前，笑着看向骨女：“骨女姐姐，我现在该唤你骨女姐姐，还是姜王惜？”
骨女看向万俟芜：“随便你想怎么唤都好。”
“不过，‘骨女’这个名字来自我附身的白骨，是那些女孩的怨气滋养了我，将我的意识唤醒，我还是喜欢这个名字。”
“‘姜’这个姓我不喜欢，‘惜’倒是母亲在孕期给我取的。”
“要说姜家是否还有人爱我，或许只有被我克死的母亲吧。”
万俟芜上前将她的碎发理到耳后：“阿惜姐姐，那你现在还想转生吗？”
骨女的眼神忍不住看向玉殊，看着他比从前沉稳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所有人都盯着骨女。
包括刚刚抓了两只野鸡回来的宋绫昭，都在等她的回答。
“阿芜，忘记告诉你了，我已经从怨灵脱胎换骨，成为器灵了。”
骨女说完，手中便出现了一根小小的法杖。
正是凤微杖。
万俟芜不在意地说道：“不管你是器灵还是怨鬼，只要你想转生。”
“阿惜姐姐，我都能帮你。”
其实，玉殊一直在一旁，等待着骨女的答复。
骨女紧紧盯着那小小的凤微杖，没有回答万俟芜的问题，只是缓缓开口：
“阿芜，当年我的魂魄四分五裂，机缘巧合下散入凤微杖，之后便消散在天地间。”
“万年来魂魄重聚，我的意识随着凤微杖在天地间以各种形态存活，百年前流落到安州，最后又到了寒潭。”
“直到你出现前不久，我的意识才以鬼的形态重聚。”
她说了许久，却始终没提要不要转生。
玉殊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