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回了宫之后,刘平便觉得心神是一阵的不安。
因为新税法的推行,定然要危害到各地士绅和官员的利益。
正所谓是有压迫就有反抗,而面对大汉朝廷这个暴力的国家机器,最直接的反抗就是造反。
“如今所面临的一切,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但不管暴风雨来的有多猛烈,我也要做那一只永远不屈的海燕!”
思虑着要面对的许多问题,刘平暗暗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正在这时,暖阁的门突然被推了开来。
内廷大总管小元子满脸焦急之色,当即行礼拜道:“陛下,黑衣卫山西分舵的探员传回了消息!”
“哦,说来听听”
刘平波澜不惊,但在心中已经想到了是某股势力。
“根据密报上所奏,以山西范家、王家、靳家三大家族为首的晋商商会代表,近日里竟都入了河南”
“以前的时候,这些晋商平日里从河南入直隶,或是南下采买货物,最后从河西走廊、山海关等地将生铁、粮食、布匹等货物卖于北虏、东虏从而谋取暴利!”
“现在新税法一收,这些人的货物要从大汉境内过,关税和商税一卡,他们再送去北边完全就是在亏钱”
又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小元子继续说道:“因此臣斗胆猜测,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三人入豫,定是为了与大汉本地的豪商相勾结,行那不轨之事”
“晋商?”
听着身边亲信太监的分析,刘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
大汉如今占据了半个山西,以太原府与秦明小朝廷为界。
这些晋商的商路被影响,倒也显得正常。
而现在这些人进了河南,无非就是为了花钱收买大汉官员,或者是与各地豪商联系,从而沆瀣一气反抗新税法。
“好啊!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既然他们来了大汉,那便永远留在这里吧!”
刘平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冷了,事实上,对于这些汉奸商人,他早就想寻这些人的晦气了。
但苦于和秦明小朝廷刚刚停战,刘平目前还找不到什么开战的借口。
现在这些家伙自己送上门来了,刘平又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那陛下的意思是?”
听出了刘平话中的冷意,小元子不敢揣测圣意,只得低声询问。
刘平大手一摆,原地又走了几步,这才出声叫道:“小元子听旨!”
“臣在!”
“即刻起,朕委派你为钦差大臣去河南,全权负责调查晋商之事,务必要将背后勾结之人,给朕都找出来,倘若事情危急的话,你可与河南巡阅使王平联络,朕待会亲自手书一封,必要之时可直接派兵镇压!”
刘平一字一句的说完,也不管小太监的反应,自顾自的写了一封信。
“臣谢陛下信任!”
方才回过神来的小元子面露喜悦之情,当即拜倒在地重重磕头。
“好了,勿要多礼,此事定要给朕办漂亮些,以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臣定当赴汤蹈火,不负陛下之信任”
小元子因为激动而颤抖脸皮,已经彻底暴露出了他心中的喜悦。
作为大汉最高暴力机构黑衣卫的统领,哪一个不是立有大功的狠角色。
偏偏小元子得了皇帝身边亲信太监之名,无什么大功便当了此职位,而黑衣卫底下的那些骄兵悍将又岂能服气。
因此,小元子每日去北镇抚司之时,虽然明面上感觉那些属下对自己很是尊敬,但背地上肯定都在嘲笑他这个阉人。
今日刘平给了小元子一个机会,一个彻底为自己正名的机会!
“……”
你方唱罢我登场,大汉朝廷这边的反应剧烈,身为开封府最大的票号汇丰,大晚上倒也不那么平静。
一间很大的四进宽敞宅院里,灯笼和烛台将客院照的如同白昼。
几十个身穿各种亮眼衣物,戴道士帽或是文士帽的中老年人聚在了一起。
偌大的院子里,竟连一个丫鬟和仆从都没有,只有气愤的声音不断传出。
“苍天啊!天底下哪有这般收税的朝廷,前个我王家从关外买来了三万张貂皮,总进价为十五万两,可才刚入了关,便被收了两万两千多两的关税,老夫寻思这关外的貂皮卖到京师、江南一带都要翻五六倍,便忍痛交纳了这笔银子”
“可等交易之时,那官府的皂吏便和催命鬼似的又赶来了,言说卖出一张皮子,便要交上一成半的商税!”
“这帮挨千刀的,两趟税一收竟刮去了老夫的十万两银子,长此以往下去,还做个屁的生意!”
王登库的老脸都在颤抖,似乎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王兄莫急,你王家的皮子被收了重税,终究还是有赚头的,就在七日之前,我范家商号为大汗运的上万石粮食,竟连山海关都没出,就被官府直接查抄,那是一个血本无归啊!”
范永斗同样苦着一张老脸,手中盘着的佛珠不停转动,更显其心绪不宁。
院子众人一闻王、范两家如此之事,不由是唉声叹气,言说官府如此不公。
“如此惺惺作态,唉声叹气就能免去官府收的税了!”
一人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所有的平静,院中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望去。
但见正是靳家家主靳良玉,却是个不好面子的主。
“靳兄可是有什么高见?”
“对啊靳兄,若是你有什么法子便说出来,多花些银子也就罢了,这些天大家都担惊受怕的,生怕被官府查抄了货物”
“哼!老夫又有什么法子,无非是鱼死网破罢了,朝廷这般收税,各地定然是苦不堪言,我等只需振臂一呼,定有不堪忍受的士绅相随!”
靳良玉很是极端,立马就给出了一个众人十分不满意的答案。
毕竟大家都是生意人,到头来如果把命搭了进去,那可得不偿失了。
“靳兄弟,此事需要从长计议,贸然与官府直接作对,恐怕是取死之道啊……”
“范老掌柜说的对,我等又不是什么为非作歹的强人,岂能直接与朝廷作对”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那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靳良玉有些不耐烦,当即是拍案而起,将手中茶杯也摔了稀碎。
“莫急莫急,老夫心中已有妙计矣……”
范永斗眨着眼睛,对于靳良玉的怒火很是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