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癫狂之意彻底消散,这邪魂便是要以最为清醒的姿态,在杨元兴体内迎来无法回避的极刑折磨。
分尸凌迟、扒皮抽筋、水煮油烹...凡是沧澜历史上存在的各类刑罚,它都会有幸体验。
并且通过自家仙尊的讲述,杨元兴还知道了不少连沧澜洲都不曾出现过的新鲜惩戒手段。
因为杨氏的正派立场,过去他也没机会尝试这些把戏。
今日正好,撞见这作乱邪魂,便可用他的命魂,将那些花样极多的刑罚挨个试过一遍。
在这个过程中,杨元兴也不必时时刻刻盯着这尊邪物。
其血脉暗含的神力,对于元神命魂一道拥有天然的克制,只需要将所有刑罚的内容以念头传递而去,这邪物便会在生不如死的折磨中沉浮无度了。
噗...咵。
下方传来些许响动,是林巧带着方才那名被救下的东北修士,从地底破土而出。
此时那修士的神智已经恢复了大半,但对于此番劫后余生,他却是没有半点庆幸和欣喜。
望着那位东北天骄的半截残躯,他紧咬着牙关、双手死死握拳,充满不甘与恨意的泪水随着其身躯的颤动,顺着眼角无声的流淌而下。
此行除魔,他们一行六人,最终只有自己一人活了下来,甚至连那位宗门天骄也身陨于那邪物之手。
一想到在几天前,他还与这些师兄弟畅谈人生愿望、道途理想,如今却已是生死永隔,那份难以抑制的悲痛便涌上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死得不是我啊...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叫我活了下来...”
他整个人跪倒在地,一手扣着额头,一手捂着胸口,他为同门师兄弟的身死感到痛心,同时也为自己如今的苟活而感到羞耻。
在这份剧烈的情绪波动之下,这名修士的心境也是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
林巧和杨元兴都是注意到了这一点,随即便是一齐抬手,将两道精纯的真元之力打入其体内。
此人如今的状态十分不稳定,若是放任着不管不顾,那么这份极端的情绪念头便会随时间在其心头不断壮大,最终极有可能发展成一份道心魔障。
这种由极强的仇恨与懊悔而产生的心魔,一旦成型便是极难拔除。
因为无论如何,过去发生过的事情都已经无可挽回,当事人越想要走出这份情绪泥潭,便反而会越陷越深,最终导致恶性循环,彻底化为无法消解的执念。
若是真到了这一步,心魔便会反过来操控修士的心智,让他产生各类幻觉,逐渐与现实脱轨。
而在这一过程中,他记忆里对于魔修的那份恨意,也会融入那些幻象迷梦,降临到其身旁的其他人身上。
如若此人心志坚定,能够与这份心魔对抗,分辨出幻象还好。
一旦他心境失度、被心魔蛊惑,那便会再次酿成更加不可挽回的惨剧,并对他的心神造成新一轮的沉重打击。
如此发展到最后的结果也是可想而知,所以为了避免这后续的一系列祸事悲剧发生,两名杨氏修士便是及时出手,以真元之力为此人稳定心绪。
“你的命是我救下的,如果你现在想死,就与我直说,我再送你一程便是。”
在这名东北除魔队修士眼中现出几分清明之色时,林巧张口说道。
她说这种话看似有些冷漠的不近人情,但在当下这种处境下,却是十分有效的。
面对此人内心深重的仇恨与悔意,寻常的安抚劝慰之言已经很难起到效果,必须用这种极端一点的言语,来给他当头棒喝。
果不其然,在听到林巧的话后,这名修士颤动的身体也猛然一滞,面上露出几分挣扎之色。
“放心,回去之后我们不会说你是自断生念,就当你和其他那几人一并死在了邪物手上。”
林巧说着,便在手中显化出一道土刃,夹在了此人身后:“只可惜,你那些同门拼命换来的这一条生路,如今又要给送回去了。”
这一刻,来自东北的这名修士,是真的从林巧身上感受到了一抹杀意。
而他本人也在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下,慢慢稳定了心境。
林巧的话虽然无情,但却也是点醒了他。
他想到此前那位同门师弟的话语,“不要让我们的死...变得毫无意义”。
见他心有动摇之相,杨元兴也是趁热打铁的补上一句:“亡故之人无可追回,我等生者便更该奋进,你现在这条命可不再是只属于你自己,而是承载着同行之人的那份意志。”
“想死确实很简单,什么都不用考虑,一了百了一身轻,但唯有跨过这份痛苦,带着勇气与信念继续坚强的活下去,你才能够将他们那份悍不畏死的不屈精神意志延续下去。”
在二人的一唱一和下,这名险些走上自误之路的东北修士便是悬崖勒马,驱散了心头的那份妄念。
一瞬之间,他的身上便是冷汗直流,好像是真的从那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白山术府,齐安道,感谢二位前辈出手,两次救我于生死大关之下!”
他念头转明,便是赶忙朝着二人跪拜而下,磕头作谢。
这一回若不是林巧与杨元兴二人来得及时,他此时已经成了那邪物的腹中碎肉。
而两人后续发现他心境有异,出手干预开解,更是直接影响了他未来的道途前程,亦是至关重要。
“二位前辈方才教训的是,如今两道之争尚不曾结束,还不是自怨自艾、悔不当初的时候!”
齐安道的眼中目光再度坚定起来,他站起身来,又向二人郑重执过一礼:“齐某当以今日之事为戒,不忘同门亡故之仇,亦常怀自强奋进之心,与魔道斗争到底!至死方休!”
“对嘛,这才像话。”
林巧见他重燃斗志,便也收起了手中土法,而后从袖中唤出一艘云舟。
“上来吧,求援的可不只你们这一处,我们还得抓紧才是。”
“是!”
齐安道重重点头,快步上前。
不过在云舟升天之后,他却是忽而想起一事,问道:“那前辈,这残留下的邪雾该如何...”
呋呼!——
他话才说到一半,便见身旁的杨元兴一抬手,打出一道清亮法光,几个呼吸间便将整座高原之上的邪雾尽数收入其中。
见得此等手段,齐安道便是心中大受震撼,直接现出呆愣的表情,缓了几息方才回过神来。
再看向林巧和杨元兴二人时,他眼中便已然满是敬畏。
“晚辈斗胆,敢问二位前辈,是何方高门之人?”
二人闻言相视一笑,杨元兴随即转头答道:“高门谈不上,不过是一方略有所成的边地小族而已,我们从西北来的,我姓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