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雷云中，剑光逐渐被雷芒盖过，并最终完全吞没。
华茂晨的一身剑体，在红瑶的雷法下也开始出现了逐渐不敌的迹象。
觉得时机已至，红瑶便是向着杨灵睿等人发出了动手的信号。
一瞬之间，八道形态各异的术法从不同方位涌现，朝华茂晨杀来。
红瑶心中稍缓一气，本想着此事将成，但却忽而在华茂晨的眼中看到了些许兴奋的神采。
“为何如此？”
他一时间心思急转起来。
可还未曾等红瑶猜出华茂晨眼神中的深意，后者便是瞬间撤去了所有护体剑气，也不再进攻，就这么任由所有的术法攻击尽数落在自己身上。
“糟！中计了！”
见华茂晨意欲自毁剑体，红瑶瞬间明白了他目的是什么。
“破而后立！被摆了一道啊！”
虽然知晓了对方的用意，但此刻红瑶想要收手已是来不及了。
“剑体重塑后，此人战力定然大涨，到时我能否压制住都不一定！”
红瑶自知无法制止此事的发生，便立马开始思索后路。
若是现在离去，自己倒是有办法逃脱，可杨灵睿和沈岳他们就说不好了。
“此事因我而起，绝不能让灵睿和沈岳他们因此出现意外。”
念及此处他的掌心便是多出了一件飞蛇木雕。
此物乃是由他的师父，御神堂堂主陆长风亲手炼制，交于其手中的保命之物。
红瑶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如若华茂晨真的完成剑体重塑，那自己就留在此地牵制，用此宝将杨灵睿八人先行送走。
“只能如此了。”
他心中暗道一句，而后抬眼看向在雷云中纵横四溢的凶猛剑气，面色不禁有些凝重。
眼下华茂晨已无实体存续，他即便通晓心雷之法也没有目标可以施展。
与华茂晨交手那么多次，由于胜的太多，导致他对此人的心机算计没了提防。
因疏忽大意造成如今的局面，红瑶自觉实在不该。
雷云的外围，杨灵睿等人也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
明明这剑修的剑体已经被完全摧毁，但他在此间的气息却并未消失，反而在那一大团剑气中变得愈发强烈了起来。
薛青鸾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飞掠至杨灵睿身旁。
“公子，我在宗门中听闻过剑修之事，眼下此人，似乎是借我们之手，要行剑体重塑之举！”
“剑体重塑？”
杨灵睿闻声眉头微皱，让薛青鸾再说仔细一些，后者便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尽数道出。
当听闻对方在重塑剑体后战力还会大涨，杨灵睿的眉间便是升起了一片阴霾。
“可还有什么阻止手段？”
杨灵睿问道。
薛青鸾略作思索道：“若能扰乱其心智，致使其重塑剑体失败，便可将此人重伤。”
“可眼下剑体已解，以我等的手段，根本没法在这一片剑气中寻到其心神所在。”
听得这话，杨灵睿的眉头便是皱得更紧了。
这么看来，他们不就是束手无策，只能祈祷此人自己失败了吗？
若是他剑体重聚功成，那他们的处境，可就有些危险了啊。
“嗨呀，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原来只要找到心神干扰一番就行。”
杨灵睿袖中的陈阳听完了薛青鸾的讲述，心头也是安定下来。
他还以为此事没法阻止了，结果方法竟是这般简单。
扰乱心神这种事情，他可是再在行不过了。
“让我看看哈...这个不是，这个不是，哎！有了！”
陈阳将意识与神力同时探出，很快便在成千上万道剑气之中，锁定了华茂晨的心神所寄之处。
随后他便取出一小团黄豆大小的恶力，但想了想觉得可能剂量不够，就又加了几分，搓成了个红枣大小。
“走你！”
陈阳以神力锁定华茂晨的心神，接着猛地向前一丢，便是将这团恶力精准的投掷在了那道剑气之上。
与此同时，剑意空间之内。
华茂晨的心神正徜徉在由浓郁剑意汇聚的海洋中，肆意的吸收着其中的剑意。
吸收剑意的多寡，直接关系到重塑剑体的强弱，所以于他而言，自然是多多益善。
感受着一道道剑意犹如流水般淌入他的体内，他的面上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
“呵呵呵，红瑶啊红瑶，斗了这么些年，终究还是我更胜一筹！”
华茂晨抓起一道剑意，丢入口中咀嚼起来：“此次得以重聚剑体，你可是头号功臣，放心，待我出去后，便将你那脑袋斩下做酒葫，往后闯荡沧澜，也叫你一并见识我剑道大成的风采。”
正这般想着，华茂晨却是忽感口中一痛。
“啊呀！什么东西，这么硬。”
他将咀嚼到一半的剑意吐出，低眼一看，瞳孔便是猛地一缩。
“这...怎么会这样！？”
原本清澈的剑意，在经过他的咀嚼后，此刻竟是现出了斑驳的黑灰色。
这可是剑心有缺的征兆啊！
华茂晨赶忙收敛心思，准备内观剑心。
可就在此时，其他入体的剑意也纷纷开始有了异样，开始在他体内躁动起来。
或痒、或痛、或麻的感觉，开始在他全身上下蔓延，让他连最基本的静心凝神都无法做到。
“怎么会如此！为何会如此！”
华茂晨这下可是真慌了神，他原来修习剑道时，确实因为优柔寡断和心性不坚，导致剑心一直存在些许问题。
这也是他在与红瑶的比斗中，屡屡落败的主要原因。
但在转修身剑之法后，这些问题就已经被他扫除了才对。
并且在修炼此前那具剑体的时候，也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他在此番进入古道前，也多次自省自问过，结果都是剑心通明澄澈，没有任何异样。
怎么到了眼下这最关键的时刻，剑心偏偏掉了链子呢？
眼下他距离重塑剑体只差最后一步，体内积蓄的剑意已经足够多，只要将它们尽数凝聚炼化便可。
可一旦开始行凝练剑意之举，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要么成就剑体获得新生，要么被剑意冲散心神，自此身死道消。
而在陈阳播撒出的恶力作用下，华茂晨一升起重塑剑体的念头，脑海中就会不断地浮现出自己重塑失败后的惨状，这就更是让他心间忧惧起来。
而除此之外，他还有另一条路可以选。
那就是放弃提升剑体品质，重新逆修回原来的剑体。
这么做虽然无法提升战力，但确有极大的把握能够保全性命。
“我该怎么做，现在该怎么选才是正确的？”
眼见着体内剑意的躁动愈发剧烈，华茂晨愈发焦急起来。
面对两难的抉择，他一时间实在难以做出决断。
他想要重塑提升剑体，但同时又担心自己一着不慎、身死道消。
想要逆修回去保全性命，可又感觉机会难得，心有不甘。
如此摇摆之下，就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原本已经修复的剑心，也在这一刻真的开始出现了晦暗之色。
其实无论华茂晨怎么选，只要他能够在第一时间果断的做出决定，都有极大概率成功。
因为他剑心通明的缘故，陈阳的恶力只是让他体内剑意出现躁动，让他产生些许不好的幻觉，并不会真正对他的剑心造成任何影响。
只要他当时能够更坚定一些做出决断，不但能够一扫恶力干扰，还会让自己的剑心借此更加牢固。
但非常可惜，华茂晨在这最该选择迎难而上的时刻，犯起了犹豫不决的老毛病，便是彻底错失了所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