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李青峰就觉得脊背发凉。
以小徒弟的功夫水平,上场杀敌肯定是没问题的,但会杀人并不一定代表着能在战场上顺利活下来,要知道战场上情况复杂,就算是经验老道的士兵,要靠团队协作才能保全自身,更别说从来受过团队训练的他了。
万一他真的是意气用事,混进了这次出征的队伍里可怎么办?
仅仅一会儿的功夫,李青峰的手心就已经冒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这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别人都说他长相怪异,身子还弱,也不讨统帅喜欢,接手的话,肯定是一个烫手山芋。
但他从不相信别人的观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看到小徒弟一点一点长大,一点一点变得坚韧,体质也不断的锻炼中得到好转,他早就把萧亦礼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对待了。
“将军?您怎么了?可是小姐说了什么?”
李青峰迅速收起悲观的情绪,暗骂自己真是有够胡思乱想的,从甘州急行军过来,几百里的路,他自己骑马都有些受不了,更别说从没受过专业训练的小徒弟了。
如果他真的混进来了,那肯定早就受不了跳出来了,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人发现?
何况他长得那么特殊,手下人若是见到了,也肯定早就来告诉自己了。
真是自己吓自己。
没事的。
可当真没事吗?
怀疑的种子已经在李青峰的脑海中种下了,就算他劝自己说这一切都不可能,萧亦礼不可能在自己这,可他却依旧下了命令。
“通知下去,让手下人将所有士兵都筛查一遍,确保萧亦礼没有混在其中。”
“什么?!四少爷!”
“对,小姐说亦礼已经失踪了好几天了,我算了算时间,正好是大军出征的那两天不见的。当时他还问过我能不能一起出征,我拒绝了他。”
手下人当即也慌了神。
“不应该吧?我们这一路也没听人汇报说有顶着一头白发的人啊。”
“大军出征都穿着厚厚的铠甲,头发什么的都会被遮住,我是怕他有心隐藏。”
“这可怎么得了?我们才刚打完一场仗,死了有许多兵士……”
二人皆不敢往下继续想了,他们是真的害怕。万一萧亦礼真的混到了冲锋大军当中可怎么办?战场上刀剑无眼,没人会对他手下留情。
“先别这么悲观,我这也只是猜测,你现在就让人去核实,一定要确保他没有混在人群当中。”
“是!”
和手上这封普通的信相比,接下来拆开的这封军情里边的内容就平和多了,都是一些军中的安排,并没有给李青峰带来太大的心情波动。
李青峰坐在书桌前良久,随后才提笔,写下了两封给雷茵的回信。
和当时寄过来的一样。
一封是军情,一封是回应雷茵的问题。
军情报告里主要写的是粮草问题。
他觉得这次给他提供了粮草实在太诡异了,一开始大军出征的太急,他只知道小姐给他准备了充足的粮草,却不知道这次的粮草竟然如此丰盛。
他得问问小姐,日后提供的粮仓会是怎样的,是依旧给提供精米白面,还是给糙米粗粮。现在士兵们每天都吃这么好的东西,若日后要回归以前的饮食,他们一定会有落差感的,他得提前想办法如何安抚士兵。
另外就是一些对上次战况的详细描述。
具体死伤的人数,当前的安排等。
紧接着他又拿出一张纸,这次开始回应关于萧亦礼的问题。
他告诉了雷茵,萧亦礼当初的确是想跟着自己一起来的,但是自己明确拒绝了。
对于萧亦礼之后的动向,他也表示不清楚。但他也有理由怀疑萧亦礼可能混了进来,所以表示一定会仔细排查。
在他写信的时候,排查就已经开始进行了。
萧亦礼这天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找了个机会,洗了次澡。由于他的头发实在太过显眼,一直等到在外面晾干了,这才重新抹上了碳粉,带着头盔,回到了自己小队的营帐里。
林阳早早地就在营帐里等着他了,看到他回来,兴奋的冲他招了招手。
“小兄弟,你回来的也太晚了,马上就要开饭了,再晚点我们就抢不到了。”
“这不正好吗?”
“走走走,咱不磨迹。”
去打饭的路上,林阳神秘兮兮的在萧亦礼耳边道。
“有件稀罕事儿告诉你。”
“啥事?”萧亦礼好奇的问道。
“今天统管我们的千夫长把我们拉过去谈话,说让我们仔细排查手下的人,若有一个头发全白的年轻公子,一定要向上汇报。”
萧亦礼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他这是被发现了?
“然后呢?”
“害!我手下的人我能不知道?他们的发色全都正常,尤其是你,虽然整天戴着头盔,但鬓边露出来的头发,简直黑的像碳一样,怎么可能是他们说的那个人?”
萧亦礼不自觉的摸向自己耳边,蹭了一手的碳粉。
他赶紧将手在衣服上抹了两下,避免让林阳注意到。
“对呀,那发色肯定非常引人注目,怎么可能在我们当中啊?”
“就是说嘛。不过,头发全白的人,我还当真知道一个,而且我感觉这次将军要找的就是他。”
“谁?”
“萧家四少爷,将军从小带大的徒弟。”
“啊?”
“啊,什么啊呀?你别不信,四少爷从小就长着一头白发,以前在军营的时候,我还远远的见过他一次,尽管长相不同,但气质那是一等一的好。
也不知道将军这次为什么要找他?总不能是他混到我们当中了吧?不过我感觉这不可能,四少爷那么金贵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和咱们这些莽夫混在一起?
再说了,战场多危险,搞不好就要丢掉性命,他四少爷哪怕是个傻子也知道要远离,怎么可能傻乎乎的混进来。
他要真的混进来,那我还真得骂他一句憨货!分明可以平平安安的在上边指挥我们,非要来冒什么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