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有好几个医馆,楚大丫运气不错,第一个就来了济世堂。
用不着问,她刚进门就发现了躺在竹床上的楚贵。
“爹!”
她又惊又喜的跑到了楚贵身边。
如今的楚贵双眼紧闭,下半身的裤子被掀开,露出了触目惊心的伤口。
无论楚大丫如何呼唤,他都没有醒过来。
楚大丫心疼的帮楚贵整理着衣服。
找到了爹,心里的大石头就放下了一大块,但在看到楚贵下半身触目惊心的伤口时,她的心不免跟着揪了起来。
“小姑娘,这人是你爹?”
药童刚换了一盆干净的水,打算再给楚贵擦擦的时候,就在他身边突然多了个小女孩儿。
楚大丫点了点头。
“多谢哥哥,麻烦你了,剩下的交给我来吧。”
楚大丫接过药童手里的水盆和帕子,轻轻的给楚贵擦拭起来。
每一处伤口她都擦的很用心,一边擦汗一边抹眼泪。
有人分担工作,药童顿感轻松多了。
现在他只需要在楚大丫擦过的伤口上涂上酒精就行了。
楚大丫见药童手里拿着透明的散发着酒味的液体,有些好奇。
“哥哥,这是什么东西啊?”
药童一脸自豪的开始介绍起酒精。
“这叫酒精,是统帅大人让军中的医师送过来的。涂上之后能减小化脓的概率,是好东西呢。”
一听到是这么好的东西,楚大丫下意识就开始担心自己付不起钱。
“那……那这东西一定很贵吧?”
药童不知道楚大丫是在担心能不能付得起钱,他摸了摸下巴,当真开始考虑酒精的价格。
“这东西造价应该很高,军中的医师每月给我们医管分的量十分有限,你爹这一下可就用了我们好几天的量呢。若真论起来,肯定是非常贵的。”
楚大丫顿时紧张了起来,她付不起这个钱啊!
可爹现在这个状况离不开医馆,而且这样多的擦伤,若不用这样神奇的东西,过两天定然是会化脓的,到时候甚至可能会威胁爹的性命。
楚大丫强压着心中的紧张,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擦拭着伤口。
不管后续如何,她都得先处理好爹的伤口。
如果后续真的收她很多钱,她就去卖菜还债,总之得让爹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谢谢哥哥。”
“没事没事,这都是我们医馆应该做的。”
全身的伤口处理完就已经到了中午了,楚大丫自己可以饿着肚子,但不能让受伤的爹饿着。
所以她用仅剩的几个铜板买了一碗肉汤泡饭,小心翼翼的喂给了楚贵。
好在楚贵虽然已经昏迷了,但还能吞咽。
楚大丫在喂饭的时候尝了两口,就当是自己吃过了。
接下来的时间,楚贵一直都很平稳,虽然没有醒,但也没有出现异常的症状。
楚大丫问了老大夫,说是她爹这种状况至少要到明天才能醒过来。
因此下午的时候她拜托了药童帮忙照看一下楚贵,自己则去了萧府。
原本说好了今天上午带爹来萧家看身体的,结果全耽误了。她觉得非常对不起萧小姐,因此特地来道歉。
她一路走一路打听,终于知道了萧府的位置。
等她走到那条街的时候,一座座气派的院子着实给她惊着了。
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她会不会直接被赶出去啊?
但一想到自己和萧小姐有过约定,楚大丫就挺直了脊背,装作毫不在意的踏进了这条豪门大街。
她不识字,看不懂牌匾,就只能根据路人的描述去找。
据说萧府是最中间的一家,她就数着数,反复确认最中间的一家是哪一个。
终于找到之后,她鼓起勇气,一步一步的踏上了那个台阶。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口有两个气派的石像。
这样的地方真的是她能来的吗?
在敲响大门之前,她已经想好了无数个被赶走的场景。
可当她鼓起勇气,拍响把手之后,迎接她的不是门童的鄙夷,而是一个中年男子灿烂的微笑。
只见那男子缓缓打开大门,随后半蹲到自己面前,平视着她。
“哟,终于来了。你就是小姐交代的楚姑娘吧,洛大夫早就在后院准备着了,快点把你家病人带过来吧。”
楚大丫被这样的热情给吓了一跳,她抠着手指,结结巴巴的道。
“我,我爹受伤了,他现在动不了,我不能把他带过来了。对不起……”
说着说着,楚大丫竟流出了眼泪。
她好像是辜负了萧小姐的好意。
萧管家闻言也犯了难,小姐离开之前也没说过会出现这种情况啊。
但作为管家,他得能处理一切突发情况。
“你先别急,跟我进府里坐坐吧,说说是什么情况?”
萧管家带着楚大丫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询问楚大丫具体的情况。
当他得知了楚贵因为保护爹娘而断了腰,结果爹娘却把他抛弃了。气的那是直拍大腿。
“你爷爷奶奶真不是个东西。”
“我爹为了找我,一个人在地上爬了一整晚,下半身磨的全是伤口。现在躺在济世堂不能动,所以来不了了。”
“原来是这样啊。”
“对不起,管家伯伯。我分明跟小姐说好的,结果现在……”
“没事,没事。咱家小姐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不然她也不可能让你带着你爹过来看病。”
楚大丫低着头,揪着衣角。
“我知道小姐是心善的人。都怪我……”
“这样吧,我们去问问洛大夫能不能跟你去济世堂。既然你爹来不了,那咱们看看能不能麻烦一下洛大夫。”
楚大丫以为错过了今天的机会,就再也没办法给爹治病了。
结果峰回路转,竟还能这样。
她眨着眼,一脸的期待。
“真的可以吗?”
“那咱们得问问洛大夫呀。”
“好。”
洛南方被雷茵交代过,说今天可能会有个下半身瘫痪的人来找他看病。
他可是期待了一整天呢。
这种病人难得一见,以前虽然和师父一起看过一次,但那时候自己才七岁,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自己亲自上手,那可得好好学习一下。
就是他左等右等,一直不见那病人来,差点以为小姐是不是在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