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武威郡，西汉始置，治所姑臧。
是中原与西域，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枢纽。
此时，姑臧府城内甸咎、边章、王国、韩遂、马腾、宋建、李文侯、北宫伯玉等凉州各方势力首领汇聚一堂。
列座的，不是羌人首领，就是凉州本土的汉人豪杰。
但此刻，众人却面色沉重，气氛压抑，针落可闻。
大厅中央，司马懿神色平静道：“诸位考虑如何，是战是和，给句痛快话...”
“吾夏大军，已至天水境内，不日便临姑臧，若到时候还拿不出一个章程，那就只能战场相见了...”
“这...”北宫伯玉面色一紧道：“使者稍安勿躁...我等现在不是正在商议吗...”
“还请使者...给我等一些时间...”
韩遂亦急忙出言道：“司马使者宽心，我等汇聚一堂，必然会在午时之前，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毕竟，这降和之事，关系到我等身家性命，不得不慎重...”
“是啊...还望使者在时间上，宽限一二...”
与此同时，马腾宋建等人，也相继出言附和。
他们姿态放的很低，哪怕司马懿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喜怒，也容不得他们不小心款待。
毕竟，对方身后站着的，可不是大汉那等，虚有其表的纸老虎。
而是北地霸主，是李屠夫，是中原万民共尊的诸夏共主，是草原诸胡的夏天可汗...
这是一头，真真正正，正值青壮之年，且迅速崛起的霸龙...
现在的李屠夫，跺跺脚，整个天下，都要震三震，更遑论他们凉州之地...
“巳时！”司马懿伸出一根手指，给了最后的期限：“日上中天之前，吾便要收到确切答复...”
“若过了时间，尔等还拿不出章程，在下就只能默认回去复命了...”
说完，司马懿目光微眯，环顾一圈，不待众人回应，抬脚踏处大厅。
他也知道这些凉州胡酋的心思，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
毕竟一个个，手握数万雄军，在凉州不是地方族群首领，就是地方军阀...
妥妥的凉州坐地虎，地头蛇，如今被李信这头强龙入境，多少有些不甘...
但无论他们心思如何，这凉州大夏是吃定了，今日是他司马懿，带着诚意前来劝降。
若这些胡酋还不死心，那明日就是诸夏大军过境，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因为臧霸、昌豨、孙康、多隆、秃头、王雄、潘豹、乃至步度根等身后的大军，可是等着，多收集一些人头，在他们的功勋簿上再添一笔色彩呢...
夏军的，军勋升爵制，导致了各部士兵，对战争的渴望，以及对人头的重视。
再加上，李信开国时，许诺的封王承诺，更导致了，各方部将领，对战功的看重...
若北宫伯玉等人不愿投降，最终的下场，很可能会成为，臧霸、昌豨、孙康、王雄乃至多隆等人封王之路上的踏脚石...
到时凉州地区的所有头头脑脑，不管你是羌人首领，还是汉人豪杰，人数越多越值钱，军队越多越让人眼热...
西部的羌胡联军，加上本地的汉人军阀，少说也有四十万，这么多人头，皆是赤裸裸的军功…
同样的道理，司马懿能够明白，而身处漩涡中心，关系切身利益的凉州胡酋，何尝不能看出点苗头...
大厅中气氛沉闷，最终还是上首的北宫伯玉率先出言打破沉默道：“李夏大军过境，我等何去何从，诸位先行表个态吧...”
“毕竟时间紧张，关乎我等身家性命，与族人前程，没必要再行扯皮消耗...”
作为最早期起事的义军首领，北宫伯玉能坚挺的活到现在，自然是因为懂得审时度势，也看得清形势，
那司马懿已经下了最后通牒，想来李夏大军，不日便至...
若他们在继续将有限的时间，消耗在相互扯皮上，下场不妙...
此番无论是战是和，必须尽快拿出一个章程，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变数...
“大帅！”山羌首领甸咎环顾一圈，而后起身抱拳道：“那司马懿态度嚣张，咄咄逼人，名为出使，实则是来逼降...”
“观其作态，丝毫未把我等放在眼里，是以吾认为，此战必须打...”
“打出联军的气势，打出凉州的威名，方才能在这乱世中真正的站稳脚跟...”
甸咎作为南部三羌联盟首领，对于汉人政权，天然便有着，一种敌视乃至仇视...
而且，作为比黄巾还古老的，老资格造反派，他们羌人早已有了一套应付汉军的方法...
那就是汉军势弱，他们就跳出来，攻城掠地...
汉军势强，他们就遁入山水野林中，暂避风头...
李夏很强，但他们山羌，还真不怎么怕的...
“没错！”天水豪酋李文候，亦起身道：“凉州乃族人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栖身之所，岂容他人觊觎...”
“吾以为，李夏没什么好怕的，李屠夫亦没有什么可惧的...”
说到这里，李文候顿了顿道：“李夏所凭者，无非是他们那来去如风的骑兵，李信所凭者者，也无非是其麾下精锐狼骑...”
“而凉州多山川地险，极大的限制了，李夏骑兵的施展，此正是我军的机会...”
“我等只需要，依靠山川城池，节节据守，步步消磨夏军锐气，到时李屠夫久战不下，必然退去...”
“节节据守？”众人闻言，不由齐刷刷的拧着眉头，不悦之色，溢于言表...
李文候这货说的简单，但在场的，有几人敢于直面夏军兵锋...
前番区区一个石勒，一个夏军编外的，匈奴八旗中的黄旗，便将他们打得仓惶西顾...
若非关键时刻，他们联合了潼关方向董卓丁原的西凉军，并利用石勒与刘豹之间的矛盾，截断了匈奴人的后勤补给...
现在恐怕，他们这些人的头颅，都已经成为了石勒脚下的踏脚石...
陇西首领宋建，更是毫不客气的当场反问道：“李大统领说的倒是轻巧，节节据守，步步消磨，当真是好策略...”
“那我问你，为何当初在扶风、在安定、乃至在汝天水老巢，不放一箭一屁，便将城池土地，让了出去？”
“如今灰溜溜的退到武威，退到姑臧，尔有何面目敢言，节节据守，步步抵抗？”
此前的武威战役，已经让宋建等人已经见识到，夏军的凶残程度...
三万六千名整编的正黄旗，战后被汉胡联军斩杀两万八千人，俘虏三千人，余者窜入祁连山脉苟延残喘...
看上去，他们凉州联军，将石勒所部旗兵打得全军覆没，战果辉煌...
然只有真正上过战场的将军，才能明白，这组数据的恐怖，和真正含义。
此战之后，直接把凉州的胡汉豪酋，惊出一身冷汗，因为他们赢得很侥幸...
宋建不想与李文候做无意义的争论，直接道：“夏军实力如何，战力如何，在座统领，心知肚明...”
“汝若真有种，真敢顽抗，就该以身作则，在天水境内，顽抗到底...”
“而不是在这城府大厅内，大言不惭的，狺狺狂吠...”
“你！”李文候神色一怒，想要拔剑砍人，但是当他触及到大厅内一双双冷漠的眼神时，脑袋瞬间清醒...
到了这个时候，他若还不明白凉州形势，那真是白瞎了他豪酋领袖的身份...
现场中，除了他和山羌首领甸咎之外，恐怕其他人，早有了降谈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