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熙灰白色的眼眸里燃烧着某种光芒,她紧紧盯着许浩:
“放心,现在‘星期四’自顾不暇,它被我们拖在这里,没功夫管外面的事。
整个珐玛大陆的传送权限暂时由我们通过这本子间接掌控,你可以带着所有人安全穿越壁垒
记住,是所有人!有什么舍不得的,放不下的,相好的,亲近的,统统带走!一个都不能少!”
话音未落,乔熙猛地上前一步,在许浩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伸出冰冷但有力的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那是一个带着决绝和某种复杂情感的拥抱,随即,一个冰凉却又带着一丝灼热感的吻,印在了许浩的唇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周围的死寂、远处的白光、老者们决绝的眼神,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乔熙松开他,脸上泛起一丝奇异的红晕,混杂在灰白色调中,显得有些怪异,她喘了口气,带着点自嘲和豁出去的意味,低声骂了一句:“妈的,老娘守了这么多年,眼光高得顶破天,一个能看上眼的男人都没有!
到最后临死了,便宜你这小家伙了!凑合一下吧!”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声,那些同样面色灰败的上古高手们,脸上带着看透生死的戏谑和释然,完全没有即将慷慨就义的悲壮,反而像是看着自家姐妹,那终于有了点出息般的欣慰。
“姐!”许浩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眼前一片模糊,虎目瞬间噙满了泪水,他想抓住乔熙的手,想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了哽咽的声音,
“不要!你们不能……”
“废话少说!”乔熙厉声打断他,手速极快地从怀里摸出一张边缘泛着微光的古朴卷轴,不由分说地塞进了许浩的手心。
那卷轴触手冰凉,上面绘制着繁复而扭曲的符文,散发着强烈的空间波动。
这是一张已经撕开了的地牢逃脱卷……
乔熙用力握紧许浩的手,将卷轴死死按在他的掌心!
卷轴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银白色光芒,将许浩全身包裹。他看到乔熙的脸在光芒中迅速后退,那张灰白色的脸上,最后定格的是一个混杂着决绝、欣慰、鼓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的复杂眼神。
周围老者们的哄笑声和模糊的身影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姐——!”许浩发出了最后的呼喊,但声音被空间传送的嗡鸣声彻底吞没。
光芒一闪,他消失在了原地。
乔熙站在原地,维持着伸手的姿势,直到那银白色的光芒彻底散尽,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空间涟漪和那依旧蔓延的死寂灰色。
她缓缓放下手,脸上的那丝奇异红晕和强装出来的凶狠都褪去了,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一种深沉的宁静。
她轻轻吁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目光投向虚空,似乎穿透了层层阻碍,看到了某个遥远的地方,或许是某个遥远的时间点。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喃喃:“罗鸣……唉……”一声悠长的叹息,带着无尽的遗憾和一丝释然,“要是有下辈子……算了,哪有什么下辈子……有缘再说吧……”
……
银白色的光芒骤然消散,留下刺鼻的空间波动余味和一阵剧烈的眩晕。
许浩踉跄着出现在赤月峡谷入口外的相对安全区域,脚下坚实的土地触感冰冷,但他心头的寒意更甚。
乔熙最后那个复杂的眼神,那个冰凉却带着决绝温度的吻,还有那句“便宜你这小家伙了”的自嘲话语,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掌心还残留着地牢逃脱卷轴被强行激活时的灼热感,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噩梦。
“许浩!”一声带着惊喜和急切的呼唤传来。
许浩猛地抬头,看到妙语正带着璃月坊的一众姐妹焦急地等在不远处,她们原本苍白的脸上因为看到他而瞬间涌上血色,但随即又因他失魂落魄、满眼血丝的模样而沉了下去。
妙语几步冲到他面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急声问道:“里面怎么样了?乔熙姐呢?大家……”她的声音在看到许浩那几乎要碎裂的表情时,渐渐低了下去,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所有人。
璃月坊的姐妹们也围了上来,她们七嘴八舌地询问着,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期盼。
许浩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冰冷刺骨,带着死亡的灰败气息,却无法压下他喉咙口的哽咽和眼眶里的灼热。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厉害:“乔……乔熙姐她……”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扫过一张张关切的脸庞,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还有那些前辈们……他们……他们用自己做燃料,去拖住那个‘星期四’的‘格式化’……”
“格式化?”妙语脸色煞白,显然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但“用自己做燃料”这几个字已经足够让她心胆俱裂。
“就是毁灭一切!”许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抑制的悲愤和绝望,“那个怪物要抹掉整个珐玛大陆,把一切变成白纸!乔熙姐他们……他们用命在给我们争取时间!只有七十二个小时!”
他猛地抓住妙语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她忍不住痛呼一声,但他此刻已经顾不上了,眼神赤红地看着她,看着周围所有惊骇欲绝的女子:
“我们必须走!立刻!马上!乔熙姐启动了最后的计划……用我的记忆套装,把所有还活着的人,全部带回现实世界!一个都不能少!”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这片区域,只有远处峡谷深处隐约传来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和灰暗蔓延的景象在无声诉说着灾难。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妙语,泪水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她没有哭喊,只是死死咬着嘴唇,身体微微颤抖着,看着许浩,又看向那通往地狱般的峡谷入口,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不舍。
紧接着,压抑的啜泣声开始在璃月坊的姐妹中蔓延开来。
她们都是在刀口舔血、见惯生死的女子,但此刻,面对这种彻底的毁灭和至亲之人的决绝牺牲,她们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有的掩面痛哭,有的茫然地望着峡谷方向,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们都知道乔熙对她们意味着什么,那是庇护者,是姐姐,是她们在这个残酷世界里最后的依靠。
“乔熙姐……”一个年轻的女子喃喃低语,泪如雨下,“她怎么能……”
“别说了!”妙语猛地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声音虽然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许浩,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