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千蕊的手腕还在发出细碎的疼,像有无数根针在骨头缝里钻。
还有后背。
她被保镖扔进病房时,后背重重撞在铁架床的床沿,此刻疼得她眼前直发黑。
手腕反拧的地方传来一阵接一阵的钻心剧痛,刚才那声脆响还在耳边回荡,她甚至怀疑骨头已经断了。
可走廊里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只剩下门外保镖皮鞋踩在地板上的沉重声响,像一口钟悬在她头顶,每分每秒都在敲打着她紧绷的神经。
“有人吗?我的手断了!给我叫医生!”
盛千蕊扶着床沿挣扎着站起来,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受伤的手腕,指缝里渗出的冷汗浸湿了衣袖。
她走到门边,用力拍打着门板,声音因为疼痛和愤怒而尖厉,“来人啊!放我出去!我是盛世集团的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回应她的只有门板沉闷的回响,和门外保镖毫无波澜的一句:“盛小姐,徐总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
盛千蕊的手停在门板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能想象出门外保镖面无表情的脸,那些人是徐方野的心腹,当然不会听她的话。
她想起之前在海皇国际的监控室看到的画面。
徐方野盯着屏幕里她缠住保镖将他们引走的镜头,脸色冷得像冰,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里,当时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我……是真的,真的有人非礼我……”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以为宋予辰只是想吓唬方梨,最多把她绑走勒索一笔钱,却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更没想到徐方野会这么快就查到她头上,甚至连一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手腕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她跌跌撞撞地回到床边坐下,笨拙地想看看手腕的情况,可指尖刚碰到腕间,就疼得浑身一颤,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盛千蕊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作为盛家的大小姐,她从小就是众星捧月般长大的。
别说被人这么粗鲁地对待,就连说话重了些,父亲都会皱着眉让对方给她道歉。
可现在,她像个囚犯一样被关在这间冰冷的病房里,手腕可能断了,却连个医生都见不到。
“徐方梨……”
她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如果不是她,韩玺怎么会对她视而不见?
如果不是她徐方梨,她堂堂盛家的千金怎么会轮到到今天的地步?
徐方梨!
她怎么不去死?!
只有她死了,所有的事情才会回到正轨!
宋予辰这个没用的东西,这么好的机会居然都没有弄死她!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两个护士的说话声,脚步匆匆,似乎在赶去某个地方。
“……听说了吗?徐家那位千金情况不太好,送到手术室的时候都昏迷了。”
“何止啊,我听妇产科的同事说,她怀孕了,还不到两个月,这次受了惊吓,又流了那么多血,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天呐,听说她老公是京城韩家的那位,这要是保不住,那位韩总怕是要疯了……”
护士的声音渐渐远去,盛千蕊却像被一道惊雷劈中,愣在原地。
怀孕了?
方梨居然怀孕了?
她猛地抬起头,受伤的手腕因为这个动作而传来一阵剧痛,可她却感觉不到了。
她的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护士的话,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哈哈哈……”
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病房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意味。
流产了?
流产了好啊!流产了好!
这就是报应!
不是她的她想留也留不住。
这么移开,徐方梨没被宋予辰弄死,盛千蕊突然也觉得没什么了。
她扶着床沿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眼泪毫无预兆地滚了下来,砸在窗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明明一开始,她和韩玺才是最般配的一对。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两家又是世交,长辈们早就默认了他们的关系。
虽然韩玺一直对她不冷不热,可那么多年他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女人,她是唯一一个,就算不冷不热也是特别的。
后来他跳级先她一步出国留学,她拼了命地学习只为追上他的脚步,和他进入同一所学校。
可惜他总是优秀得那么瞩目,她总是晚一步,总是追在他后面跑。
但,她一直觉得,连她盛千蕊都无法比肩的男人,普天之下又有哪个女人能做到。
直到,徐方梨出现。
她明明就只是一个人人唾骂的小糊咖而已,凭什么那么简单就得到了他的青睐!
过去的记忆像是老电影的片段,在盛千蕊脑海里一一闪过,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
徐方梨的出现就像一颗石子,猝不及防地投进她平静的生活,激起了千层浪。
韩玺的目光开始追随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连一向对她和颜悦色的韩老爷子,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审视。
凭什么?
她可是盛世集团的千金,她方梨不过是个家世不详的小三线而已,论家世,论容貌,论对韩玺的感情,她哪一点比得上自己?
直到她这次参加徐家的宴会,才明白她输在了哪里。
原来,徐方梨根本就不是外界传的什么乡野丫头,她居然是海城赫赫有名的徐氏集团的千金!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盛千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肩膀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仿佛又看到了韩玺看方梨的眼神,那种温柔,那种专注,是她从未得到过的。
手腕的疼痛还在继续,像是在提醒她现实的残酷。
她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心底那点对韩玺的执念,对未来的憧憬,正在随着手腕传来的剧痛一点点冷却、结冰,最后变成一块坚硬的石头,堵在她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