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徐方野的指尖只差半寸就要触到方梨的衣袖,宋予辰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猛地炸开,手中匕首带起一道寒光劈空而来。
那刀刃擦着徐方野的耳畔掠过,带起的风割得皮肤生疼,徐方野下意识后缩的瞬间,已经失了先机。
宋予辰胳膊一收,铁钳似的手臂狠狠勒住方梨的脖颈,将她拖拽着后退,两人后背重重撞在落地窗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窗外的夜色很黑。
只有远处的霓虹在诡异地闪烁。
各色交错的光线映照过来,将宋予辰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瞳孔里翻涌的疯狂在光影里忽明忽暗。
方梨的脸颊被玻璃的寒意冻得发麻,寒冬的冷气顺着窗缝钻进来,像无数根细针钻进衣领,她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连带着声音都发飘。
“宋予辰,你冷静点……”
话音未落箍在脖颈上的胳膊猛地收紧,方梨被他勒得差点窒息,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手臂里。
“闭嘴!”
宋予辰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铁锈般的沙哑,匕首在方梨眼前胡乱挥舞,寒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都给我滚!谁再往前一步,我就让她血溅当场!”
他的额角青筋暴起,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勒着方梨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骨血里。
这就是宋予辰。
上一秒还说爱方梨的人,这一秒就可以用最残忍的手段对她。
方梨用了六年时间才看明白,他从骨子里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可惜,过去的那些纠葛没有办法抹去。
现在的悲剧已然发生。
徐方野的指节捏得发白,目光扫过方梨涨红的脸颊,最终还是缓缓抬手:“所有人都出去。”
保镖面面相觑,最后只能打开库房门,依次退了出去。
接连的皮鞋碾过地板的声响格外刺耳,宋予辰的视线像鹰隼般紧盯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最后一个人出去,门轻轻合上。
他这才勒着方梨朝库房门口挪动。
方梨脚步凌乱,高跟鞋在地上拖出凌乱的划痕,脚踝被崴得生疼,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徐方野保持着三步的距离跟在后面,每一步都踩得极轻,目光死死锁着宋予辰握刀的手腕。
宋予辰整个人都好像在发抖,尤其是握着刀的那只手,不是害怕,更像是极致的亢奋。
他就那么一步步后退,穿过堆满杂物的角落时,脚下踢到一个铁桶,他也浑不在意。
哐当的巨响吓得方梨浑身一颤,他依旧像是没听见,拖着她撞开门,退上通往天台的几节台阶。
随着隔绝天台的门被宋予辰撞开,夜风裹挟着碎雪猛地灌进来。
方梨的头发瞬间被吹得凌乱,碎雪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冰针。
宋予辰几乎是将她拎着推上天台,栏杆上的积雪被撞得簌簌落下,十几层的高空让风声变得尖厉,像是有人在耳边嘶吼。
方梨的裙摆被风掀起,小腹的坠痛感越来越清晰,方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冷汗顺着鬓角滑落,瞬间就被冻成了冰粒。
她不停地在心底祷告。
宝宝,坚持,再坚持一下!
很快,很快就会没事了,一定不要离开妈妈......
我们说好要给爸爸一个惊喜的......
她红着眼看向紧随其后的徐方野,睫毛上结着细碎的白霜,眼神里的慌乱几乎要溢出来。
徐方野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西服,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冷,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停下脚步,声音尽量放平缓:
“宋予辰,你要和方梨在一起我可以代表徐家答应你,只要你别伤害她。”
宋予辰突然神经质般地笑起来,笑声在风里碎成一片:“答应我?好啊,那你倒是发声明啊!”
他把匕首抵在方梨的颈动脉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僵硬,“别以为我不知道,楼下那些媒体你们都已经遣散了,徐方野,除非你现在即刻发声明,以徐家的名义宣布我宋予辰才是徐方梨唯一的丈夫,否则,今天我就只能和方梨做一对阴间夫妻!”
天台边缘的积雪被风吹得堆积起来,形成一道薄薄的冰棱,方梨的裙摆也沾上了雪沫。
徐方野咬牙:“好!发,我现在就找人发,你别轻举妄动!”
宋予辰看着他。
徐方野朝楼梯口招了招手,很快有人上来,他大声道:“立刻让公关部去拟声明,就说徐韩两家的联姻关系从今日起彻底结束,即日起,宋予辰宋先生才是我们徐家的孙婿。”
保镖看了眼宋予辰,对上徐方野暗示的眼神,立刻点头:“是。”
看着保镖跑开,徐方野这才回头道:“这下满意了?声明很快就会发出去,你能不能先放了方梨,这么冷的天再这样下去她身体受不了!”
方梨的意识已经开始发飘,小腹的坠痛像有只无形的手在里面搅动,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礼服,黏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她靠着宋予辰的胳膊才能勉强站稳,眼前的徐方野变成了模糊的影子,只有那道焦急的目光穿透风雪,让她心头更慌。
指尖下意识的蜷缩起来,摸到的却是宋予辰勒在她脖颈前的手臂。
他平日看着消瘦的手臂此刻用力地鼓着,僵硬得像块冻透的铁,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宋予辰感觉到了方梨的异常,刚犹豫着要不要接受徐方野的提议。
就在这时,西北方向的夜空突然滚过一阵沉闷的轰鸣,像远处炸响的闷雷。
起初谁都没在意,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锐响撕裂夜色,徐方野猛地抬眼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宋予辰的神经本就绷到了极致,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他浑身一激灵,勒着方梨的手臂骤然收紧,疼得她闷哼一声。
他粗暴地将方梨往身前拽了拽,转身时带起的风卷着雪沫子扑满脸庞,视线穿过漫天风雪,只见一盏刺眼的光点正冲破云层,拖着长长的光轨朝这边俯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