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张玫换好出来。
她将换下来的裙子递给导购，导购确认好后去前台开发票。
温涛和王明霞跟着过去，很快导购将发票递过来：“您好，这条裙子是我们店内的新款，新款不享受优惠折扣，裙子原价是三万六千八百元，请问您是刷卡还是手机支付？”
“三万六千八！”王明霞顿时惊得变了脸色。
一旁的温涛也有点尴尬。
一条裙子，他们预估的价格就是再贵几千块钱也顶死了，没想到居然会上万，还高达三万多！
这远远超出了母子两的预期。
敬酒服不过只穿几个小时，这么贵实在是有些浪费。
王明霞给温涛使了使眼色，意思让他跟张玫说说，要不重新挑一件差不多的。
温涛偷偷看看张玫一脸期待的神色，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又面色乞求地看向王明霞。
导购还举着发票等结账，母子俩却推推搡搡谁也不说话。
只有张玫还是那样，眉眼含笑似是一点没觉得贵，也没看出两人的异常，静静地等着两人买单。
温漾和方梨远远地站在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脸色各异的几人。
突然，架不住自己儿子眼神哀求的王明霞回头，朝温漾看了过来。
温漾眼皮一跳，当即就打算拉着方梨离开。
王明霞却快步过来，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前台走，温漾挣了两下，王明霞拉着她胳膊的手更加用力，痛意瞬间传来。
“妈！你干嘛！你抓疼我了！”
“乖，就当妈求你了，你也不想看着你哥和你嫂子因为一件衣服闹得不愉快吧！”
王明霞低声说完，两人已经到了前台。
“玫玫，漾漾说她第一次见嫂子，也没带什么礼物，这条裙子就当她送你了！”她完全不顾温漾的意愿，邀功似的直接跟张玫说。
温漾傻眼了。
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母亲。
张玫惊喜：“真的吗？那真是太谢谢漾漾了！”
“没有，我不......”
“不什么不，你嫂子跟你道谢你还不好意思了。哈哈，这孩子，从小脸皮薄，还傻站着做什么，快买单呀。”王明霞打断温漾的话，暗中捏了捏她胳膊道。
温漾：“......”
另一边，温涛已经催促导购打包衣服。
张玫更是满脸幸福的踮脚在温涛脸上亲了亲，看着那条裙子满眼都是开心。
没有一个人在意温漾的心情。
三万多他们觉得多，却随随便便扔给了温漾。
全然不想想她一个只身在外工作的女孩子，每次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帮他们兜底，由他们压榨。
方梨站在不远处轻轻皱眉。
脚尖微动，想过去说点什么，却对上温漾微红的眸子。
她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温漾忍着委屈，沉了口气，掏出手机。
这一刻，方梨终于知道，大学四年，毕业两年多，温漾为什么从来不回家，也从不在他们面前提起她的家人。
在他们面前，她总是性格火热，仗义潇洒。
实际上呢。
这么多年他们居然谁都没有看出她内心的酸楚，他们谁都没有看到她在笑的到时候，灵魂很有可能在悲泣。
方梨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眸光再次转向王明霞和温涛时，眼底凉凉的，再没有初见时的客气。
温漾付完钱，那母子两人脸上瞬间有了喜色。
尤其是王明霞，拉着温漾的手重新恢复一脸慈爱的模样，“你这孩子，回来了既不回家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好在今天碰到了，不然妈妈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现在你嫂子裙子也买了，要不叫上你朋友，咱们一起去楼上吃个饭？”
温漾脸色淡淡的看着自己母亲，这么多年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怎么都看不懂他们。
明明他们是她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可偏偏她所有的压迫，不幸，也都来自他们。
温漾移开视线，语气冰冷：“不用了，我们还有事，你们去吧。”
说完，全然不顾几人的脸色，甩开她母亲，过去拉起方梨的手就朝店外走去。
见两人出去，休息区的周聿凡也起身，若有似无地朝几人看了一眼，提着包跟上。
等三人的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店内，王明霞脸上的笑渐渐消失。
张玫扯了扯温涛的胳膊，满脸意外地看着那道最后消失的高大背影：“那个男人也是你妹妹的朋友？刚才那家店我就看到他在。”
温涛皱眉：“不知道。”
“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你妹妹？”
“她从小有主见，长大更是家都不回，我就算想关心也没那个机会啊。”
张玫挑眉，“你还没告诉我你妹妹究竟是干什么的？看起来挺有钱的呀，三万多的裙子说送就送，真是大方。”
温涛不以为意地扯扯唇：“好像是什么记者还是狗仔的，我也不清楚，没细问过。不过她挣得确实挺多的，每个月好像有几万块钱，还不算绩效奖金，真算下来比咱们两个也多不少。”
“真的？！”张玫意外。
温涛点点头，随即宠溺地笑笑：“羡慕了？”
张玫噘嘴。
温涛面露得意，“不用羡慕，我妹一个女孩子，挣那么多钱也没地方花，再说她的不就是我的，以后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我让我妹帮你买，她朋友多很多国外的高端进口货也能搞来。”
张玫开心：“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家人，客气什么。”
可惜，温漾她们已经离开，完全没听到两人不要脸的盘算。
倒是前台内的导购，将事情的经过看得明明白白，这会儿在听到亲哥哥和嫂子这么算计自己妹妹，一个个都面露不屑，悄声议论起来。
再说方梨几人。
温漾一路拉着方梨下了楼，等出了大悦城她才渐渐放缓步伐，仰头望天长长地呼出口浊气。
“是不是很可笑。”温漾头也不回道。
方梨有些心疼的皱了皱眉。
轻轻的拉起她的手，安抚地捏了捏。
周聿凡也过来，立在旁边看着她：“要不要发泄一下。”
温漾垂首，看向两人，满目的沉痛像消散的积雪，微微荡漾出笑意：“好啊，怎么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