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柠回过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位难辨年龄女子。
她头戴蓑笠，一层轻薄如蝉翼般的丝幕轻轻垂下，遮住了容貌，隐约透出些许轮廓。
“您好。”温以柠微微颔首，“我们来太姥山寻找万蛊虫，如果您知道在哪儿的话，能麻烦告知我们吗？”
女子手握一根木杖，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你们找万蛊虫有何用？”她说着，视线略微向下，看到温以柠手里的牛皮纸，猛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温以柠感觉手腕有些痛，但没敢推开她，看上去，这位女子知道有关x-7的事。
她伸出另一只手，将牛皮纸藏到身后，“不瞒您说，这是我家族遗留下来的研究成果，此番前来是想替我男友治病，如果您知道任何有关万蛊虫的消息，还望不吝告知。”
女子收回了手，一言不发地打量着温以柠，许久才颤着声线问出一句话：“你是温家人？”
“是。”
她知道的比温以柠想象的还要多。
“这里没有万蛊虫，你们回去吧。”这一次，女子几乎是秒答，说完便提着步子上山了。
温以柠连忙跟上去，丝毫不相信她说的话。
清晨的雾气正在消散，石阶却依旧湿漉漉的，应该是前晚刚下过雨，山路很难走。
“不用跟了。”女子加快步子，“你跟不上的。”
她们正处在半山腰的位置，脚下很崎岖，石阶倾斜的角度几乎呈45度，一个没踩稳可能就会摔下山。
温以柠很坚持，“您可以告诉我拒绝的原因吗？”
女子没有回答。
两人就这么互相杠着，谁也没向后让一步。
视线变得越来越宽阔，能看到远处的多座山峰，温以柠知道距离山顶不远了。
不多时，一座老旧却不失精致的院子出现在眼前，院子正中央立着一个小木屋。
女子进了屋，径自锁上门，一句话都没留下。
“拜托了，我真的很需要您的帮助。”温以柠在门前跪下。
凭她和两位保镖，在巨山之中寻找肉眼几乎不可见的虫子，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男朋友身中情毒，是我最重要的人。没有他，我也活不下去。如果您不想看到我了结自己的话，请助我一臂之力。”
温以柠大概能猜到对方并不想伤害她，只能把话往狠了说，赌这位女子见不得她丢命。
果然，在她说完这话之后，木门“嘎吱”一声开了。
女子的蓑笠已经摘下，露出一张保养得不错的面容，年龄大概在五十岁左右，仔细看，竟跟她长得有几分相似。
温饮柠愣住了，怔怔道：“您是……？”
女子的脸色并不好看，“为了一个男人丢掉性命，你外公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温以柠从地上爬起来，脱口而出：“您也是温家人吗？”能认出她手中的x-7，又知道这些隐秘的，极大概率也是温家人。
女子沉默了好久。
温以柠能看出她眼中的挣扎，好像还掺杂着些不忍回首的痛苦记忆。
“进来吧。”
屋内很简陋，一张床、一张书桌就可以概括所有的家具，书桌上放着几本古书。
温以柠走上前，看到书面上落着两个字，是用细毛笔写的：温……素。
真的是温家人！
“我该怎么称呼您？”
温素抬手指向对面的椅子，“坐。”说罢自己也坐下了。
巨大的喜悦充斥着温以柠的大脑，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还有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叫我姑姑吧。”
温素斟上两杯茶。
温以柠抓住她的手，热泪盈眶，“姑姑，能不能帮帮我？这件事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温素的眼中划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愫，“你就不问问，温家除了你我，还有没有活下来的人？那男的对你就这么重要？”
温以柠这下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好像确实不太尊敬长辈，顿时收回了手，在椅子上坐正，脊背挺得很直，“那我现在问……还来得及吗？”
温素：“……”
有气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发，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不用讨好我了。你作为温家唯一的后人，活下去才是首要职责，想用x-7救一个男人，你对得起所有牺牲的温家人吗？”
越是推拒，温以柠越是坚定姑姑一定知道万蛊虫在哪儿，“我相信我的父母一定希望我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
否则，外公就不可能瞒着她十几年。
温素挑了挑眉，她这侄女猜得倒是不差，弟弟和弟媳最后的遗愿，就是她能活得开心。
“他们希望你活得健康快乐，不是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既然你已经知晓我的身份，就更应该明白，我不可能送你去死。”
“我能熬过去的。”温以柠坚持道，“这张牛皮纸上说了，只要不抗拒蛊虫的折磨，成功率就能翻倍增长。”
温素毫不动容，言语犀利：“翻倍之后是多少，不用我说吧？你外公应该待你不薄。”
讽刺她没读过书。
温以柠硬着头皮认了，没读过书又不一定代表笨，裴骁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姑姑，我不会放弃的。如果你不同意，我会在这座山上一直找到天荒地老。”
温素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的动作很是优雅，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位大家闺秀。
“那男的是有多体贴你，还是给你无穷无尽的财富了？值得你这么挂念？”
“您能想象到的都有。”温以柠说，“还不止。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他，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服下万蛊虫。”
“是吗？”温素笑了笑，“那就让他上来吧。”
她不介意让骗走她侄女的男人尝尝她的手段。
听到这儿，温以柠难以掩饰眼中的落寞，鼻尖发酸，“他……失踪了。”
温素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为一个已经失踪的男人遭受x-7的痛苦？我看你是脑子不清楚了，绝对不行！”
温以柠近乎是被赶出小木屋的，姑姑的怒气施加在门把上，门沿上经年的积尘都被抖落了下来，扬起一片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