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上旬的冀中平原,气温突然降下来,天空中乌云密布,但却凝固着,并不移动。只有三只不知名的白色的鸟,并排飞翔,证明着天空和地面,还有一阵的距离。
没有风,没有雨,更没有太阳。但给人的感觉,闷热。
柳华,独活,菘蓝,山龙,广白五个人,疾行在通往滹沱河的官道上。
崧蓝说:“政委,过几天,北风一来,冬天即将倒在我们的脚下。”
从定州到正定的沙石公路上,到处是逃难的人群,哭的哭,喊的喊,叫的叫。
独活说:“菘蓝,广白,山龙,看到大批大批逃难的老百姓,我心里格外的痛。我不知道,守在正定县的国民党师长宋定堂,还有独立第四十六旅,有没有在滹沱河一带布防?”
菘蓝说:“从定州到正定县,石家庄,滹沱河上的广济桥,是必须之路。稍微懂一点军事常识的人,都会选择在滹沱河北岸的青纱帐里,埋伏一个旅或两个旅的兵力,痛击香月清司的日本鬼子和王叔鲁的伪军。”
“我们收到的情报是,侵略正定和石家庄的日本鬼子,冲在最前面的指挥官,叫赤坚柏仓。”柳华说:“这家伙,既是一个性变态猛,又是一个凶残的刽子手。在定州县,他用枪、用刺刀专杀妇人,杀了二十四个,全部丢在水井里。”
山龙问:“这个赤柏坚仓,担任什么官职?长相如何?”
“听说是个中佐,胖墩墩的,上唇上留着仁丹胡子。”
“我记住了,这个家伙,交给我,我来想方法解决他。”
广白说:“到时候,我们见识一下神枪的威力。”
独上踏上滹沱河上广济桥,说:“菘蓝大队长,这座三孔的石拱桥,只怕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吧?”
菘蓝说:“是啊,这座桥,已有五百多年历史了,炸了多可惜啊?”
“炸桥?谁说要炸桥?”独活说:“河面才那么宽一点,现在又是枯水季节,炸了老石拱桥,也阻挡不了赤柏坚仓的部队渡河啊。”
“炸桥是宋定堂出的主意,正定县几十万老百姓,跪着求他,他才没有炸桥。”菘蓝说:“守桥的国民党部队,原属西北军第二师,上半年才改编为独立四十六旅,装备比较差,能不能守住正定县的门户,值得打个大问号。”
“我们往前走,选择一个好地方,和日本人打一场破袭战,地雷战。”独活说:“山龙副队长,你着手研制的地雷,有没有连环雷?”
“报告政委,你所说的连环雷,我的理解是,主要的导火索,只需要一根,连接到最中间的那个地雷,主雷的导火索,把前后的地雷,连接到一起,就会发生连环爆炸。”
“这个方法好。”独活说:“菘蓝大队长,我的意见,我们正定县抗日游击大队,先一来个破袭战加地雷战,再加火攻,一定要把香月清司的嚣张气焰,给压下去。”
“好!”
五条汉子,坐在一块空荡高粱地里,围成一个圈子。菘蓝说:“独活政委,你把你的作战计划,全部讲出来,我们来讨论讨论。”
独活折了一根小木棍,在地上划了一个小圆圈,小圆圈的北方,划了两条细细的平行线。独活说:
“这个圆圈,就是正定县;这两条平行线,就是定州通往正定县的沙石公路。柳华书记,菘蓝大队长,广白同志,山龙同志,你们注意没有,我们就在这个点,打响抗日的第一仗!”
广白说:“政委,我有点不理解,你所选的这个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是个理想地点吗?”
独活说:“我们的八路军,我们的抗日游击队伍,首先要考虑的,是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日本鬼子和伪军,遭我们伏击后,肯定会对无辜百姓烧杀掳抢,只有让我们的乡里乡亲,远离战火,才是上上之策。”
“广白,莫打岔,让政委说完话。”
独活说:“这样…这样…”
十月五号上午,住在正定县军马营的吴赞周,派人到了定州,跑到王叔鲁的营部,说:“王团长,我们吴赞周营长,要我转告你,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地攻过来,到时候,他会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正定县。”
王叔鲁不敢过分相信吴赞周,这个家伙,光杆司令一个,拿什么去里应外合?
攻下保定府,香月清司的司令部,就设在原来的直隶总督府。王叔鲁听赤柏坚仓说过,香月清司这个人,无论是谁,取得胜利了也罢,失败了也罢,奖赏和惩罚的措施都是一样,统统是抽三个大耳光。
第一次见到香月清司,王叔鲁这个瘦得脸上没有二两肉的人,毕恭毕敬站在香月清司面前,装着一副笑嘻嘻的嘴脸。
不料,香月清司突然动手,狠狠地扇了王叔鲁三个大嘴巴。
赤柏坚仓在一旁说:“王,还不赶紧谢谢司令官阁下的奖赏?”
王叔鲁被打掉两颗门牙,满嘴都是鲜血,嗫嚅道:“感谢太君…”
香月清司戴着白手套,捡起地上的眼镜,给王叔鲁戴上,说:“王,你的,大大的良民。你上次托赤柏送来的那个女子,心脏不好,死了死了的有。”
王叔鲁吃了一惊,那个女子,是吴赞周送络自己的礼物,据说是天津卫一家化学公司大老板的宝贝女儿,自己怎么交差呀。
王叔鲁不知道怎么回答,香月清司却说:“王,我赔你一个女人。”
香月清司朝内院喊道:“英子,高木英子,你的,出来,出来!”
一个穿和服的女人,走着小碎步,大气不敢出,似乎身体在发抖,站在王叔鲁的面前。
“王,跟着我,荣华富贵,大大的有!”
这个高木英子,一直不离王叔鲁半步远,但一直不说话。攻下定州之后,王叔鲁说:“英子,你是个慰安妇吧?”
英子说:“是的,我是一个高丽人,本名叫做朴槿英,高木英子,是我的日本名字。是我的哥哥朴正洙,把我送到日本,攻读医学。没料想,日本把我抓来当慰安妇。”
“你哥哥,他不知道你的下落吗?”
“我哥哥朴正洙,日本名叫高木正雄,意思是说,能继承大和魂的男人。他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据传说,他现在在长春,帮日本人办事。”
“你哥哥替日本人办事,日本人却把你当慰安妇,好像不公平呢。”
“日本人内心认为,我和我哥哥,是劣种民族的人。”
“英子,你想不想回到你哥哥的身边吗?”
“想,我甚至想回国,但我办不到。王先生,你能帮我吗?”
“想帮你,但我没有这个实力。”王叔鲁说:“除非日本人投降了,你才能回去。”
“王先生,以后,请你不要叫我高木英子,请叫我朴谨英。”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