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胤深先生，”周振邦一字一顿，声音如雷霆落地，“作为集团董事长兼cEo，你任用私人助理林峰长达五年之久，对其委以重任，接触集团最核心机密！却未能察觉其商业间谍身份！”
“这是何等的失察？！何等的用人不当？！”
他挥舞着手中的文件，目光炽烈如炬，语速加快，字字如利刃：
“林峰在你眼皮底下，长期、系统性地窃取最高商业机密！而你竟然毫无察觉！直到核心命脉被掏空！直到竞争对手的刀，已经架在我们顾氏的咽喉上，你才后知后觉！”
“这难道不是最严重的管理不善和最彻底的渎职？！”
最后一步，他站定在顾胤深对面，手中的文件啪地拍在桌上，整个人像是一尊由怒火和信念铸成的审判者，声如洪钟：
“顾氏的百年基业，数万员工的生计，全体股东的血汗投资不能毁在一个人的疏忽和无能之上！！”
他深吸一口气，脸色比从前任何一次发言都来得坚毅而冰冷，一字一顿，如同宣判：
“我，周振邦，以一名为顾氏服务三十年的老臣身份，郑重提议，要求顾胤深先生，立即引咎辞去顾氏集团董事长及cEo一切职务！”
“其在此次泄密事件中是否存在玩忽职守甚至同谋行为，交由特别调查组及司法机关深入彻查！”
他抬起头，目光缓缓环视四周，声音不再激昂，而是沉静得可怕：
“现在，请诸位董事为了顾氏的未来，投票表决。”
会议室内，一时寂静得落针可闻。
周振邦话音落地，如同重锤砸在每一位董事与股东代表的心头。
短暂的停顿之后，顾鸿涛第一个缓缓举起手，脸上神情肃然，眼神却藏着一抹冷光与胜意。
顾承霁紧随其后，面上依旧维持着“痛惜”的表情，却难掩嘴角那一丝近乎狂喜的曲线。
张董、李董互视一眼，脸上满是迟疑与恐惧，最终还是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接着，越来越多的手在空气中一一升起，有的举得果断，有的满是犹豫，却终究没有抗拒得了群情汹涌的洪流。
而王董等人，原本还眼带挣扎和迟疑，但在一张张赞成票面前，他们闭上眼睛，脸色痛苦地低下头，最终也缓缓举起了手。
几乎是一边倒的赞成。
顾胤深依旧坐着，脸色苍白如纸。
他眼中无惊无怨，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一只只举起的手，就像看着一块块墓碑，正将自己亲手埋葬。
没有人出声，只有空调低低的嗡鸣和沉重得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呼吸声。
最终，周振邦收回视线，低头确认票数。
然后，他抬头，苍老却依旧铿锵的声音缓缓响起：
“提案通过。”
董事会风暴仍在持续，而远离权力核心的另一端，一场精心策划的媒体猎杀也正在悄然拉开帷幕。
晚上，都市心脏地带的“先锋财经”编辑部。
烟雾在半空中翻腾，办公间昏黄的灯光与电脑屏幕交错出一片混乱又焦躁的光影。键盘敲击声、打印机噪音与咖啡机咕噜声交织成一段令人烦躁的夜曲。
主编办公室内，钱进靠坐在老板椅上，领口微敞，一根雪茄歪斜地叼在嘴角，烟灰落在键盘边缘也浑不在意。他双目微眯，视线紧盯着电脑屏幕上一则弹出的快讯草稿标题。
《独家速报：顾胤深引咎辞职？顾氏集团董事会陷“权力真空”！》
他冷哼一声，抬手一挥：“小吴！进来！”
年轻的记者小吴快步推门而入，神色亢奋又有些紧张：“钱总？”
“趁他病，要他命。”
钱进咬着雪茄，语气懒洋洋却带着掩不住的狠意，“董事会那边快出结果了，我们的深度稿得跟上！”
他抬手一指屏幕，眼中闪着贪婪与算计的光：“主题就定‘顾氏崩塌背后的管理腐败’。”
小吴眼前一亮，立刻心领神会，飞快打开电脑，手指搭上键盘：“明白！钱总，料怎么下？”
“老规矩。”钱进吐出一个烟圈，语气阴狠，“三分真，七分假，往最脏的方向引。”
“真料就用林峰这个点。顾胤深任人唯亲，监管不力，导致核心泄露，没跑。”
他顿了顿，缓缓靠后，目光沉入阴影：“假料一，利益输送。编个‘内部人士爆料’，说顾胤深在‘星海计划’招标中让他小舅子的空壳公司中标，收了几千万回扣。细节模糊，但‘合理’。”
“假料二，奢侈糜烂。”他笑了笑，烟灰抖落，“写他挪用公司公款，在新加坡买了三套别墅，供他和‘神秘女子’幽会
要模糊，说不清是谁，但图要有，配上豪宅图和模糊监控照。懂？”
“懂了懂了。”小吴飞快记着，目光炽热。
“假料三，关联交易。”钱进声音低了几分，语气却越发阴狠，“暗示他控制的一个离岸基金账户和公司某几个亏损项目有神秘资金流动。手法像掏空上市公司。不能说死，但要‘似是而非’。”
“标题就写
‘独家深扒！顾胤深的管理黑洞：任人唯亲、利益输送、奢靡腐败，顾氏巨轮沉没的真相！’”
“导语
‘核心泄露只是冰山一角，深挖顾氏前掌门人触目惊心的‘管理腐败’……’”
“漂亮。”钱进大手一挥，语气畅快，“发！马上联系所有合作媒体和自媒体大V，同步推送。”
他眯眼吸了口雪茄，烟雾在脸上缭绕：“把水搅浑，把‘腐败’两个字，变成钉死他的棺材钉。”
几小时后，顾氏大厦内部，办公区茶水间。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一张张惊惧的脸上，空气中充斥着越来越明显的不安气息。
一名员工站在角落，手中手机不断刷新着“先锋财经”的爆款推送，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我的天……回扣？挪用公款？海外豪宅……顾总……顾胤深他……”
他声音颤抖，像是无法接受现实。